中军大纛旗下,简雍面色煞白,急向司马懿道:“仲达,我军前锋溃败,形势危如累卵啊!”
司马懿远眺战场,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仿佛眼前的血战与溃败早已在其预料之中。
他从容摆手,淡然道:“宪和先生勿急,吾早有安排。”
就在荆州军败退,曹军即将冲击中军之际,中军突然推出五十架蒙着黑布的神秘战车。
随着令旗挥下,黑布遽然掀开——竟然是重型弩车!
“放!”
机括轰鸣,巨弩齐发!
特制箭矢如暴雨倾泻,冲在最前的曹军重骑连人带马被贯穿,厚重盾牌在巨力冲击下如纸糊般破碎。
曹操在阵中目瞪口呆,失声惊呼道:“这……这是长安朝廷特有的重型弩车!司马懿从何得来?!”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曹军前锋在弩雨下死伤惨重,溃败如山倒。
司马懿令旗再挥,埋伏两翼的魏延率精锐骑兵杀出,冲击曹军陷入慌乱的军阵。
更致命的是,阵前响起“荆州人不打荆州人”的呼喊。
大量曹军中荆州籍士卒纷纷倒戈,引发了曹军连锁崩溃。
此役,曹操从豫章带来的一万精兵十不存一。
而那一万荆州军竟然全部倒戈,投入到了司马懿麾下。
曹操、蒯越只率百余骑仓皇退入江陵城。
司马懿乘胜进军,率五万大军直取江陵,将城围得水泄不通。
此时,江陵城中曹军兵力不足五千,其中多半还是原江陵城的荆州守军。
鉴于大战中荆州军随时可能倒戈的表现,曹操再也不敢相信他们了。
自然,免不了会有一些打压,这就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
二月十七,子时三刻,夜色最深。
江陵城万籁俱寂,只有寒风掠过垛口的呜咽声。
突然之间,城北方向猛地亮起一团巨大的火光,随即浓烟滚滚,直窜云霄——粮仓起火了!
“走水了!粮仓走水了!”尖锐的惊呼和杂乱的锣声瞬间撕破了夜的宁静。
沉睡中的江陵城顿时惊醒,守军慌乱地提起水桶、拿起工具,像无头苍蝇般涌向起火点救火,城防秩序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刻,负责西门一段防务的军司马冯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拔出腰间环首刀,对身边早已准备就绪的心腹低吼:“动手!迎司马公子入城!”
他麾下荆州旧部突然暴起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翻了西门附近那些尚未反应过来的曹军士卒!
“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冯虎亲自挥刀砍向那粗重的铁索,火花四溅!
铁索轧轧作响,沉重的吊桥轰然坠落,架在了护城河上!
与此同时,三支浸满火油、熊熊燃烧的巨大火把在西门城楼被奋力挥舞划圈,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格外醒目!
城外一直引而不发的司马懿,在看到那约定信号的瞬间,一直紧抿的嘴唇终于松开,吐出两个字:“总攻!”
蓄势待发的魏延挥刀怒吼道:“将士们,破城在此一举!随某杀!”
他一马当先,身后精锐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朝着洞开的西门汹涌而入!
与此同时,司马懿下令弩阵前移,而是对淮城头以及可能增援西门的城内通道进行覆盖式抛射。
用密集的箭雨死死压制住企图反扑的曹军,为魏延的入城部队扫清障碍。
城内,曹操刚从睡榻上被亲卫急促唤醒,披甲持剑冲出房门。
只见西门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谋士桓阶仓皇来报:“主公!大事不好!冯虎叛变,打开了西门!魏延、文聘已杀进城了!”
“匹夫!安敢欺我!”曹操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怒极攻心。
混乱中,文聘率数百名精锐直扑刺史府。
曹军虽拼死抵抗,但城门已失。
加之多处火起,荆州军或倒戈或溃散,军心彻底瓦解。
夏侯惇、曹仁等将护着曹操,且战且退,一路厮杀到南门,身边仅剩百余骑残兵。
曹操回头望向那片陷入火海与混乱的江陵城,想起数月来的苦心经营顷刻间化为乌有。
不禁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哈哈……咳咳!曹某纵横半生,今日竟败于小儿之手!”
话音未落,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流箭“嗖”地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条血痕。
鲜血顿时淋漓而下,更添几分狼狈。
天色微明,司马懿在一众甲士的护卫下,缓步踏入了硝烟尚未散尽的江陵城。
他踏过焦黑的木料、碎裂的砖石和早已凝固的暗红血渍,神情淡漠。
这时,魏延过来请示如何处置曹军俘虏。
司马懿头也未抬,只淡淡说道:“愿降者,打散编入前军,以为先锋效命。顽抗者……”
他顿了顿,语气平和得令人心底发寒,“筑京观于江岸,以儆效尤。”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配合着眼前修罗场般的景象,让周遭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将士,也感到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
此役,司马懿不仅大败曹操,更借内应之力轻取江陵,一举掌控整个南郡。
这一切,皆源于司马家族在荆州多年的精心布局。
捷报传回襄阳,全城一片欢声雷动。
刘备大喜,下令大摆筵席,犒赏三军,金银绢帛赏赐极厚。
司马懿掌控南郡后,明面上将江陵府库大部分财宝登记造册,浩浩荡荡运往襄阳,以示尊奉。
暗地里,却将缴获的精良军械、铠甲,尤其是那批重型弩车,以“损坏严重、需就地修缮”为名,秘密转移至鹿门山深处司马家私库。
襄阳州牧府书房内,刘备独对简雍,脸上喜色渐褪,化为复杂难言之色。
他低声道:“仲达用兵,鬼神莫测,实乃天赐吾之臂助……然其手段……”
与此同时,江陵官邸,烛火通明。
司马懿伏案疾书,处理堆积如山的军政文书。
烛焰摇曳,映得他脸上明暗交错。
他停下笔,想起叔父司马徽密信所言:“荆州水陆要冲,确可为王霸之基业。然切记,飞鸟未尽,良弓需藏;狡兔未死,走狗当养。慎防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局。”
司马懿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唯有自己听见:“棋局才启,落子勿急。谁为棋子,谁为棋手,尚未可知也。这荆州……终究要落于我司马家之手。”
窗外夜色,愈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