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黑暗像活物般蠕动，逍遥大帝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虚无那声\"只是开始\"还在耳膜上嗡嗡作响，他握剑的手背青筋凸起——方才那道黑雾里溢出的道韵，竟比十万年前两人共抗域外天魔时还要恐怖三分。
\"老东西，藏得倒深。\"他低骂一句，帝兵轻颤，剑身金红光芒如活过来的灵蛇，沿着石壁游走。
方才机关静止时他便注意到，洞穴深处的岩壁有细微的反光，此刻借着剑光望去，果然在左侧三米处，一块巴掌大的石砖边缘泛着与其他石块不同的青灰色。
指尖刚触到石砖，便传来细密的震动。
逍遥瞳孔微缩——这是阵法触发前的预警！
他迅速抽回手，却见石砖突然凹陷，露出个半尺见方的暗格。
暗格里躺着卷羊皮卷轴，表面覆着层黑灰，边缘焦痕斑驳，显然经过岁月侵蚀。
\"看来虚无早料到会有人找到这里。\"他屏息，用剑尖挑起卷轴。
黑灰簌簌落下时，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那是被血祭过的魂火才有的焦苦。
果然，卷轴展开的瞬间，几缕幽蓝鬼火从纸缝里窜出，却在触及他周身红尘气的刹那，像被热水烫到的蝼蚁般嘶叫着溃散。
字迹逐渐显现在羊皮纸上，逍遥的目光刚扫过第一行，便如遭雷击。
\"九月初九，月晦星沉，以红尘仙血为引，召混沌邪神于坠龙渊......\"他喉结滚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原来他要的不是与人族共治，是借我的道，开邪神之门！\"
卷轴继续展开，更多细节刺得他心口发疼：虚无早在上古时期便与域外天魔签下血契，这些年以盟友身份潜伏在人族，暗中将七大禁区的凶煞之气引向坠龙渊，更利用他当年为救战友留下的道纹残章，推算出红尘仙道的破绽——原来那道被他视作毕生遗憾的断剑裂痕，竟是虚无亲手种下的道种！
\"好个温润如玉的虚兄。\"逍遥突然笑了，笑声里浸着冰碴子，\"当年我替你挡下天魔斩时，你是不是就在我道基里埋了这颗雷？\"
他猛地攥紧卷轴，羊皮纸在掌心发出脆响。
洞顶的水滴声突然变得急促，像极了当年战场上万马奔腾的蹄音——那时战天还不是现在这幅模样，会举着雷矛冲在最前，吼着\"逍遥哥看我劈翻这头魔\"；瑶池总皱着眉替他包扎，嘴上骂着\"蠢得像头雷暴熊\"，指尖却轻得像片云。
\"不能让他们的血白流。\"他低喝一声，将卷轴收入怀中。
转身时，石壁上突然亮起一点幽绿的光，守护精灵从石缝里钻出来，半透明的翅膀上还沾着石屑：\"大人，我感知到坠龙渊的气息在古堡方向聚集，那是虚无的老巢。\"
精灵的声音带着哭腔，她透明的指尖指向洞穴深处，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
逍遥弯腰钻进去时，道袍被石壁刮出几道裂痕，却恍若未觉——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红尘气正随着靠近出口而翻涌，那是危险临近的预警。
出了洞穴，月光被阴云啃噬得支离破碎。
山风卷着腐叶掠过，送来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血气入了骨髓才会有的味道。
前方山坳里，一座尖顶古堡像头蛰伏的野兽，石墙上爬满黑藤，每根藤须都泛着妖异的紫斑，在风中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像极了无数人同时磨牙。
\"小心。\"精灵的翅膀剧烈震颤，\"里面的气场......比洞穴里强十倍。\"
逍遥没有回应。
他站在古堡门前，能清晰听见门内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还有若有若无的低吟——像是有人正用某种古老的语言念诵咒语。
他深吸一口气，将帝兵横在胸前。
金红光芒亮起的刹那，锈迹斑斑的铁门突然\"轰\"地炸开，碎铁片如暴雨般袭来！
他旋身挥剑，剑气化作金红屏障，铁片撞在上面溅起火星。
而在火星熄灭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
雷光照亮的瞬间，逍遥看清了来者：战天大帝披头散发站在台阶上，身上的战纹不再是象征荣耀的金色，而是泛着妖异的紫黑；他手中的雷矛缠绕着蛇形电蟒，矛尖滴下的不是血，是幽蓝的电弧。
\"逍遥！\"战天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的铜锣，\"你终于来给我祭矛了？\"他咧嘴一笑，嘴角裂开的伤口里爬出细小的黑虫，\"虚无大人说，只要杀了你，我就能成为真正的雷神......就能让战族重现世间！\"
话音未落，雷矛已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刺来。
逍遥旋身躲避，却感觉左肩一热——雷矛擦过的地方，道袍瞬间焦黑，皮肤表面凝起细小的电弧，正滋滋地往肉里钻。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惊觉战天的气息紊乱得可怕，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篡改了道基。
\"战天，你清醒点！\"他大喝一声，帝兵斩出一道金红剑气，\"这是虚无的阴谋！
他要拿我们当祭品——\"
\"住口！\"战天突然暴喝，周身雷电狂涌。
他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雷纹法相，法相的双眼竟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我不需要清醒！
这么多年，谁记得战族？
谁记得我？
只有虚无大人......只有他说我是天选！\"
雷矛再次刺来，这次带着九道残影。
逍遥横剑抵挡，两兵相交的刹那，金红与紫黑的光芒在半空炸开。
气浪掀飞了周围的黑藤，也掀开了战天额前的乱发——那里，一道深紫色的符文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形状竟与洞穴石碑上的禁文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逍遥咬碎钢牙，体内红尘气如沸腾的岩浆般翻涌。
他能感觉到，那些被他封印在识海深处的战友残魂正在躁动，仿佛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恶战。
战天的雷矛第三次刺来，这次的速度比前两次快了三成，矛尖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电离出刺目的蓝光。
逍遥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他屈指一弹，帝兵嗡鸣着震开雷矛，同时右手迅速结印——红尘仙道的核心法诀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枚金红小印。
印上浮现出模糊的人影，那是他当年战死的兄弟，是他发过誓要守护的人。
\"战天，我最后问一次。\"他的声音低沉如滚雷，金红小印在掌心缓缓旋转，\"你还要继续做虚无的棋子吗？\"
战天的回答是更猛烈的雷暴。
他身后的雷纹法相张开黑洞般的巨口，无数电弧从中倾泻而出，将整片天空染成紫黑。
逍遥能感觉到，自己的道基在这股力量下微微发颤——这已经不是普通大帝能拥有的战力，更像是某种被邪物寄生后的暴走。
他深吸一口气，金红小印突然炸裂成万千光雨。
那些光雨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双眼泛起金红光芒，背后浮现出十二道半透明的身影——那是他用红尘气凝聚的战友残魂，每个身影都握着当年的武器，目光如炬地望向战天。
\"既然如此......\"逍遥的声音里带上了十二道重叠的回响，帝兵的裂痕中渗出金红血光，\"那就让我看看，是你的邪雷厉害，还是我红尘仙道的守护之力——更胜一筹！\"
战天的雷矛已经刺到面前，矛尖的电弧几乎要灼伤他的鼻尖。
逍遥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雷光踏出一步。
他能感觉到，体内封存的道力正在疯狂涌动，那些被他刻意压制的力量，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冲开所有桎梏。
下一刻，金红与紫黑的光芒在古堡门前彻底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