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些年一位新生代画家的作品,那位画家也是近些年,唯一一位能被称得上是天才的画家。”
温既明眼眸温润地望着面前的画作,语气温和地讲述画作的由来,眸底却隐隐闪现一抹遗憾。
他眉梢微敛,眼神似有怀念,“我是无意中在国外的一家拍卖会上看见的这幅作品,看见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未来的艺术界一定会有这幅画作作者的一席之地。”
“我也试图联系过拍卖会的主办方,打听过那位画家的联系方式,希望未来能和那位画家切磋切磋。但却仅仅被告知了一个名字,后来回国我也曾关注过那位画家一段时间,可惜…”
温既明微微叹息一声,神情惋惜地摇了摇头,“天才往往陨落的最早,出现不过两年,那位画家就彻底地在艺术界销声匿迹,据说是结婚生子去了。”
“这点,倒是和我那位恋爱脑的朋友无比的相似。若非我那位朋友已经早早过世,我都要怀疑两人是同一个人了。”
温既明含笑欣赏着面前的画作,眼眸温润,气质儒雅。
许是与阮流筝一见如故,许是阮流筝性格模样勾起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怀念,他的话不知不觉中便多了起来。
和以往那个受人尊敬的温先生简直大相庭径。
阮流筝是第一次认识温既明,她可能不太懂;但谢青岑却是与温既明认识已久,他自然也察觉到了温既明今日的不同。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温既明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即使他从未告诉过谢青岑发生了什么,但谢青岑却早已从他这几年的一言一行中猜到了。
他不希望温既明一直困顿在过去。
谢青岑深墨色的眼眸微微一暗,掌心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了阮流筝纤细的手掌。
他侧目,眼神温柔,菲薄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阮流筝神色一怔。
她抬眸,定定地看着谢青岑的眼睛,淡绯色的唇瓣轻轻抿起,心底却已然有了几分思量。
她扭头,眸光清冷,“温叔,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向我们提起你那位故友了。有你如此怀念,相信你的那位故友也一定是一位妙人。但…”
阮流筝话音一转,清丽的眉眼微微闪烁,“恋爱脑终有清醒的一天。我相信,这幅画的作者很快便会再次出现在艺术界,到时候你所期望的事情一定会达成。”
温既明听着阮流筝信誓旦旦的保证,他眸光一顿,轻轻笑了声,“希望吧。”
“你们还没说对这幅画的观感,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文教授的生日礼物?”
他唇角微扬,眉眼雅致中泛着点点温润。
谢青岑眸色淡淡地扫了眼面前的作品,无论是画风、线条的勾勒还是情感的赋予,都是无可挑剔。
对于温既明的眼光,他一向都是信任的。
然而,没等他开口,一旁的阮流筝就突然的出声,瞬间打断了他的未出口的言语。
阮流筝礼貌地摇摇头,“当然是有资格的,但是我们还是再去外面看一看。”
“温叔这次举办的画展不是邀请了业内很多画家投稿吗?文教授是整个艺术界的大拿,我想她应该会更喜欢如今这些新起之秀的作品。毕竟,在他们身上,能看见艺术界的未来。”
她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清冷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与敷衍,唯有认真。
温既明定定地打量着阮流筝,清雅的眉心微微拧起,试图从阮流筝脸上寻到一处异常。
但很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阮流筝清尘脱俗的面容上一片坦然,没有丝毫的心虚。
可就是这种表情,让温既明心中泛起了一丝疑惑,他撩起眼眸,眸光清润,“确实,但外面那些画,在投稿过来的时候,我便一一观察过,有几幅确实不错,但是却并不适合作为礼物送人,仅仅适合收藏。”
“而且,若是我没猜错,你应该也是学艺术的人,可你方才在看见这幅作品的时候,貌似并没有感到惊喜。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温既明微微一笑,眼眸温润中带着一抹犀利。
阮流筝神色不变,清丽的眉眼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漠。
她启唇说,“确实,温叔猜得不错,我也是学艺术的人。而且外面的画展中,就有我画的画,而方才我没有感到惊喜,为什么不能是我提前便看过这幅画呢?”
“毕竟,Astrid至今都是圈内的神话,她如同流星一现,却又永远地刻进了所有圈内人的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成就。”
阮流筝唇角微扬,清冷的眼眸中一片平静。
温既明神色一怔。
他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所以你为什么要拒绝拿这幅画去送给文教授?对于大多数圈内人来说,Astrid也算是新起之秀。”
“你觉得呢,青岑?”
温既明静静的观察着阮流筝的表情,他突然的话音一转,将问题抛给了谢青岑。
明显是想将谢青岑拉下水。
谢青岑一眼看穿了温既明的心思,他轻轻一笑,“妇唱夫随,我听流筝的。”
“温叔,这幅画确实很好,但既然流筝想再去找一找,那么我们就去外面逛一逛吧。”
见此,温既明也只好点了点头,重新叫来助理,将画带了回去。
但在谢青岑和阮流筝即将离开休息室的时候,温既明却突然问了阮流筝一个奇怪的问题。
是他从见到阮流筝第一眼,就产生的疑惑。
他端坐在沙发上,眉眼雅致,“流筝,你姓阮,那么不知你可听说过云城阮家的阮梨初?”
阮流筝闻言,不敢置信地转身,清冷的眼眸中满是惊讶,“温叔,你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温既明瞳孔一缩,温润的眼眸细细地打量着阮流筝的眉眼,他倏然笑了声,笑声舒朗愉悦。
怪不得他会觉得阮流筝熟悉,原来竟是她的孩子…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时隔多年,没想到他还能遇上与她有关系的人。
这对他们来说,算不算得上是另一种缘分呢。
温既明微微闭眼,遮掩住眸底的复杂,他缓了缓呼吸,继而睁眼,看向阮流筝,“因为你母亲就是我的那位故人。”
阮流筝紧攥的掌心蓦然一松,她眉眼舒展,心底的猜测也被彻底的验证。
她敛眉,“温叔,方便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吗?有空的话,能否让我了解下我的母亲?”
温既明欣然颔首,他掏出手机,露出微信页面,“当然可以。今天的时间有些不对,我们下次有时间再约。”
他嗓音淡淡,可望着阮流筝的眼神却愈发的温和,就仿佛是将阮流筝看作了亲生孩子一样。
阮流筝点头,“好。”
……
回去的路上,谢青岑与阮流筝比肩而坐。
车厢内一时有些寂静。
方才,阮流筝和温既明加完联系方式后,他们便去外面的展区逛了逛,最终谢青岑听从阮流筝的建议,选择了一幅算是比较有名的画家的作品。
画风和以往的那些作品都有些不一样,很能让人眼前一亮,但却完全比不上温既明带来的那幅画。
谢青岑眼眸微垂,想起阮流筝刚刚拒绝温既明时的神情,眸底微微一暗。
他掀起眼眸,看向阮流筝,“为什么要拒绝温叔?你明明知道,那幅画是做适合送给文教授的。”
谢青岑深墨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阮流筝,眸色幽深,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一抹不容置喙的强势。
犀利而精明。
阮流筝抿了抿唇,眉眼平静,“我知道,但要是送那幅画,老师会没有惊喜感。”
“那样,就与你一开始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谢青岑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他挑眉,“你怎么知道文教授会感觉不到惊喜?你貌似对Astrid过于了解了。”
阮流筝略显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清丽的眉眼染上几分无奈。
当初就是老师介绍她进入的圈子,她的笔名就是当着老师的面起的。
何况那幅画,还是她几年前的作品。
老师怎么可能有惊喜感。
她现在现场画一幅,都比送那幅画要来得用心。
阮流筝轻轻叹息一声,撩起眼眸,“你对那幅画,貌似过于执着了。是有什么原因吗?”
“因为觉得你会喜欢那幅画。那是我特意为你选的,并非是送给文教授的礼物。”
谢青岑没有隐瞒,清俊的面容严肃而认真,“文教授那里,我早已准备好了。”
“阮流筝,关于此次画展,从始至终都是我的私心,想和你单独相处的私心,为你准备惊喜的私心。”
阮流筝微微一愣。
她定定地望着谢青岑,清冷的眸底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谢青岑的答案,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没想到谢青岑会如此用心,没想到谢青岑会为了她而打破原则。
一切都仿佛脱离了既定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