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有事去外省参观学习,在火车站那边看到一个年轻人被搜查。好在那年轻人机灵,从包里翻出一张赵家沟大队开具的采购证明。”
朱厂长抬手给赵有财倒了一杯茶,语气依然轻飘飘的。
“我一看那小伙子合眼缘,就没忍住过去帮着解了围。还特意说了句他要和我一起去外省,给他拨了一个学习名额。倒是可惜厂里的主任莫名其妙就丢了这趟公差,估计这会儿心里正不痛快呢。”
赵有财懂了,这是提醒他,家里那个逆子在火车站被堵了,差点儿就走不了了。
还暗示自己,他动用了厂里某位主任要去外省交流学习的名额。
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呵呵,这份人情老头子我记下了。”
赵有财淡淡说完,心里却在感慨,现在自己人红是非多,一不留神就欠下了对方不小的人情,以后还是得谨慎行事啊。
“厂长,事情都处理好了,那些村民都等着赵同志呢。”
朱厂长想说的话也说完了,赵有财也就不再逗留了,起身走了出去。
只不过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很安静,搞得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以为赵有财在养殖场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正在心里想对策。
回到家里,村中等着分钱的人都满意离开后,赵有财才示意儿子们把大门上锁,所有人都来自己房间。
所有人都重视起来,知道这是有大事发生了。
赵有财示意他们自己找地方坐下,才严肃开口。
“这几个月和养殖场那边的合作,老二老四你们兄弟俩轮流和老三带着村民去,我就不去了。到了那边以后记得多长几个心眼,和任何人说话都要注意分寸。该说的悠着点儿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往外露。”
老三赵建华一脸严肃地看着老爹,这一路上和赵有财分开的时间也就那么半个来小时。
也不知道那个朱厂长说了些什么,能让老爹这么警惕。
不过肯定是没啥好心眼子就对了,不然就老爹这交际能力,再来几个厂长都能称兄道弟给人家夸飘了。
“放心吧爹,我知道该怎么做。”
赵有财正打算回屋子里休息,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他。
“有财叔休息了吗?”
赵有财看了一眼边上的儿子,示意他开门迎客。
只见喇叭婶儿笑眯眯地端着个瓷盆走了进来,瓷盆里装着打糕。
“刚出锅的还热乎嘞,听我家那口子说你们都回来了,就想着给你们端过来一些尝尝。”
赵有财这会儿都有些惊讶了,毕竟这喇叭婶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
几次碰到她都有不同的表现,女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哎哟婶子,这我们多不好意思啊。”
老大媳妇儿反应那叫一个快,连忙就站出来婉拒。
无奈喇叭婶儿打定主意要把年糕留下,两个人撕巴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把年糕留了下来。
喇叭婶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开心的拿着空盆走了。
“爹,喇叭婶儿突然整这么一出是咋回事儿啊?”
喇叭婶除了嗓门儿大爱八卦以外,还有一个和自家老爹不相上下的特点——抠。
该怎么形容呢?
这么说吧,黄泥落在和邻居共用的墙头儿上,喇叭婶都得分一半走。
这破天荒的端来这么多年糕,属实有点儿惊悚了。
“爹,你说喇叭婶儿是不是晚上出门招着啥了?”
赵有财没好气的对着老三赵建华踹了一脚,这臭小子的嘴是真不白长,嘚吧嘚吧的啥都敢往外秃噜。
“少胡说八道,建国以后不能成精。”
赵建国一脸懵的抬起头,憨憨挠头发出了一声疑问。
赵有财摆了摆手,懒得搭理这群人,还是去后院看看鸡鸭崽子,这也养了挺长时间了,天天吃自己农场里的饲料,算算日子也该会下蛋了。
直到赵有财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几兄弟才头挨着头小声蛐蛐。
“你们说,喇叭婶儿这是啥意思啊?不能是看上咱爹了吧,她老伴儿可还活着呐。”
“老三你自己听听自己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都说爹不乐意搭理你,瞅着长的挺机灵一人,这咋张嘴就往外冒唬气呢。”
赵建华也知道自己的言论有些离谱了,可喇叭婶这举动真的很反常啊。
所谓有卧龙的地方一定就有凤雏,这不?
老大刚掐着腰训完老三,老二就一脸好有道理的样子补充道:
“我觉得三弟说的有道理,可能喇叭婶就是过来看看咱爹什么态度。要是咱爹给好脸儿了,她可能就觉得有机会进咱们家门给咱们当后娘,说不定咱们马上要强行吃席了。”
赵家众人:……
老二媳妇儿第一次觉得自家老爷们儿丢人,简直是越来越没谱了。伸出手掌用力拍在额头上,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听不下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而此时的赵有财想着一直在家里当个老太爷不太好,没道理全家累得像陀螺似的连轴转,自己就往屋子里一躺。
反正都到后头儿来了,多少也得干点活再走。
于是,赵有财拿起了一旁角落里的小篮子,轻手轻脚的进了鸡圈后直接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双眼都有些直了。
看了一眼食槽和水槽,很明显是刚喂完没多久。
可这么多鸡蛋,也不像是一天能下出来的啊?
难道是儿媳妇故意没捡,留着给小母鸡趴窝孵着玩的?
就在这时,一只母鸡撅着腚在赵有财面前路过,还找了个绝佳角度,屁股对着赵有财的方向,给他表演了一个五秒钟下蛋。
赵有财沉默了好一会儿,正打算弯腰把鸡蛋全都捡起来装进篮子里。
也不知道那只母鸡是不是没被夸奖不乐意了,竟是绕着赵有财转了两圈,又咯咯咯了几声,再次将屁股对着赵有财的方向,又表演了一个五秒钟下蛋。
赵有财一个没忍住,直接爆了粗口。
“我尼玛,这是正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