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还没散，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泛着湿冷的光。
顾十七揣着个旧血压计，慢悠悠晃到b楼楼下时，“假老头”正拄着拐杖，在巷口那棵老梧桐树下“晨练”——说是晨练，却只是背着手绕圈，目光总往A楼方向瞟，显然还在惦记昨晚被抓的1号男子和高跟鞋女。
顾十七心里门儿清，A楼那两个被抓后，b楼的人肯定慌了，要么想转移证据，要么想找机会溜。
他要做的，就是先敲山震虎，把这“假老头”的伪装撕开一道口子。
“老伯，早啊。”顾十七笑着迎上去，手里的血压计在掌心转了个圈，金属外壳在雾光里闪了闪，“您也出来透气？我这血压计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量就不准了，您老能不能帮我试试？都说老年人血压稳，正好给我当个准星。”
假老头的背弓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嗬嗬”响了两声，像是没听清：“后生……你说啥？我耳朵背，听不清。”他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拐杖往地上顿了顿，试图拉开距离。
顾十七哪给他机会？往前凑了一步，不等假老头反应，已经伸手撩起他的灰布衫袖子——这一撩，他心里更有底了：老头的手腕皮肤紧致，没有老年人常见的松弛褶皱，甚至能看到腕骨处隐约的肌肉线条。
“您别动，马上就好。”顾十七的手指带着刻意的力道，把血压计袖带缠在他手腕上，指尖悄悄贴在他的桡动脉处。脉搏传来的触感清晰有力，节奏均匀，每分钟大概七十次——这哪是七旬老人的脉搏？比常年健身的年轻人都稳。
假老头的身体瞬间僵了，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猛地抬了抬，眼神里的慌乱藏都藏不住。他伸手想扯袖带，声音也变了调：“别……别量了，我手抖，量不准的……我还要回家吃药呢。”
“手抖？”顾十七故意放慢了绑袖带的速度，嘴角勾着笑，眼神却像刀子似的盯着假老头的脸，“可我看您刚才拄拐杖的时候，手挺稳啊。再说了，您这脉搏跳得比我都有劲，哪像需要天天吃药的样子？”
他一边说，一边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假老头的下颌线——那里有一道极细的缝隙，是硅胶面具的接口，昨晚他就注意到，只是没当场点破。此刻雾水沾在面具边缘，缝隙更明显了，还隐约泛着点白色的胶痕。
“对了，老伯。”顾十七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您这脸边好像沾了点灰，我帮您拂掉？”他伸手就往假老头的下颌凑，指尖已经碰到了那道缝隙。
假老头的脸“唰”地白了，猛地往后一躲，力道之大，差点把顾十七手里的血压计带翻。他再也装不出老态，声音也没了之前的沙哑，带着明显的急躁：“不用你管！我回家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b楼跑——哪里还有刚才“步履蹒跚”的样子？脚步又快又稳，膝盖弯曲时利落得很，手里的拐杖早被甩到了身后，“哐当”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滚出去老远。
顾十七站在原地，看着他慌不择路的背影，捡起地上的拐杖。这拐杖是实木的，分量不轻，可杖头的磨损痕迹很新，显然没怎么真正用过，就是个伪装道具。他用手指敲了敲杖身，里面传来空洞的声响——看来这拐杖里藏了东西，说不定是刀，或者是用来迷晕人的药剂。
“跑得还真快。”顾十七冷笑一声，把拐杖揣进怀里，又看了眼手腕上的血压计——刚才他故意没把袖带解开，假老头跑的时候太慌，居然没发现，此刻袖带还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手腕上，随着他的跑动晃来晃去。
巷口传来脚步声，是林小蔓拎着早餐过来了。她刚才在远处看着，没敢靠近，这会儿见假老头跑了，才快步走过来：“怎么样？他露馅了吧？我刚才看他跑的时候，背都直了！”
“何止是露馅。”顾十七把拐杖递给她，“你听听，这里面是空的，肯定藏了东西。还有他的脉搏，七十次每分钟，比你都稳，再加上那硅胶面具的缝隙，这小子最多三十五岁，装老头装得还挺像。”
林小蔓接过拐杖，敲了敲杖身，眼睛瞪圆了：“这里面不会是刀吧？他刚才跑那么快，是不是怕我们再问下去，把他的底都掀了？”
“肯定怕。”顾十七往b楼方向瞟了一眼，二楼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没留，“A楼那两个被抓了，他心里本来就虚，我再用血压计戳穿他的老态，他能不跑吗？不过这样也好，他一慌，就容易出错，我们正好能顺着他的破绽往下查。”
他拉着林小蔓往自家走，路过b楼门口时，特意停了停——地上有几滴新鲜的泥渍，是从假老头的鞋底蹭下来的。这泥渍颜色偏黑，还带着点潮湿，不像是巷子里的黄土，倒像是郊区那种腐殖土。
“你看这泥。”顾十七指给林小蔓看，“巷子里的土是黄色的，可这泥是黑色的，还带着点草屑。昨天没下雨，他不可能在巷子里沾到这种泥，说明他昨晚出去过，而且去了郊区。”
林小蔓立刻反应过来：“郊区？难道他把受害者藏在郊区了？就像那个女孩说的废弃工厂？”
“很有可能。”顾十七蹲下身，用手指捻了点泥渍，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还夹杂着点血腥味，“这泥里有消毒水味，说不定是从器官保存的地方带回来的。看来我们得尽快去郊区查一趟，不然等他把证据转移了，就麻烦了。”
回到家，顾十七把拐杖拆开——果然，杖身里面藏着一把折叠刀，刀刃上还有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没擦干净的血。他用棉签蘸了点痕迹，放进证物袋里：“这刀上的血，得送去化验，看看是不是跟之前郊区无名女尸的血能对上。如果能对上，就能确认b楼的人跟器官贩卖案有关。”
林小蔓坐在沙发上，看着顾十七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刚才我去买早餐的时候，听见巷子里的老太太在议论，说b楼那个女孩昨天哭了一晚上，还听见假老头在骂她，好像是因为她没看好什么东西。”
“没看好东西？”顾十七停下手里的活，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是没看好受害者？还是没看好器官？不管是哪个，都说明他们内部出了矛盾，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矛盾越多，破绽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