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荧的宇宙圣殿内，星光数据流如同慵懒的银河，缓缓盘旋。顾十七消化着之前关于Kbc空洞那令人心悸的“宇宙手术”猜想，心情还未完全平复，一个问题却又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似乎又在打盹的宁荧，轻声开口：“师父，您之前提到过时空管理局…他们维护时间线，禁止穿越改变历史。可我总在想，回到过去，哪怕只是改变一件小事，引发的蝴蝶效应真的能彻底颠覆未来吗？还是说…其中另有限制？”
宁荧眼皮都没抬，懒洋洋的声音仿佛梦呓：“蝴蝶效应？哼，那是对低维世界粗糙时间线的一种简陋描述。对于真正需要被严格管理的宏观时间流来说，靠蝴蝶效应来防止篡改？太低级，太不可控，效率低下且容易产生漏洞。”
顾十七精神一振，果然有内幕！他连忙追问：“那…时空管理局是用什么方法确保时间线不被轻易改变的呢？”
宁荧终于微微睁开眼，那双宇宙之眼中闪过一丝如同回忆起某个有趣玩具般的光芒：“说起来，上帝那老家伙以前倒是带我参观过他们的核心数据库之一…虽然不是最机密的那个，但也够开眼界了。”
她坐起身，随手在面前一抹。
嗡…
一片微缩的、由无数光丝构成的复杂立体模型浮现出来。那模型的主体，看起来像是一根…无比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竹子？或者说，是由无数个节段连接而成的奇特管道，向两端无限延伸。
“喏，看好了。”宁荧指着那根“光竹”，“这就是时空管理局用来储存和固化主要时间线的一种容器模型——时间竹节容器。”
“时间…竹节？”顾十七好奇地靠近，发现那“竹子”的每一节，都仿佛是一个独立的、自我封闭的透明空间单元，里面有无穷无尽的微小光点在闪烁流动，似乎演绎着某个时间段内的无数事件。而节与节之间，有一层极其明亮、结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光膜隔开。
“没错，竹节。”宁荧点点头，“每一节竹筒，代表一个被固化的、不可变的时间段落。比如，从宇宙大爆炸到太阳系形成，可能是第一节。从恐龙出现到灭绝，是第二节。人类从古猿到走出非洲，是第三节…以此类推。”
“而节与节之间的那层隔膜，”她的手指点在那明亮的光膜上，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就是上帝说的‘时空壁垒’，或者我叫它‘竹节隔断’。”
“它的作用，可不是简单的支撑。它的核心功能是——隔离因果，修正悖论。”
顾十七瞳孔一缩：“隔离因果？”
“想象一下，”宁荧打了个响指，那时间竹节模型中，某一节里的一个微小光点（代表某个远古生物）突然闪烁了一下，似乎发生了极细微的改变。“某个家伙，比如你，费尽千辛万苦穿越回了第三节的某个时间点，哪怕只是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虫子。”
“按照蝴蝶效应，这只虫子的死亡可能会导致食物链变动，进而影响部落迁徙，最终可能让某个本该出现的重要人物无法出生，彻底改变未来，对吧？”
顾十七点头，这是经典理论。
“但在时间竹节模型里，没用的。”宁荧嗤笑一声，“你造成的任何改变，其产生的‘因果涟漪’在扩散时，一旦触碰到这一节竹筒的‘边界’——也就是那层时空壁垒——就会被极大程度地衰减、吸收、甚至扭曲！”
“就像声音在穿过隔音墙后变得微不可闻一样。你踩死一只虫子产生的因果波动，可能连这节竹筒都传不出去，更别说剧烈到影响下一节竹筒内的既定未来了。”
“那万一…万一改变特别大呢？”顾十七忍不住问，“比如不是踩死虫子，而是直接干掉了一个部落首领？”
宁荧手指再点，模型中那个光点猛地爆开，引发了一小片区域的光点混乱。“如果改变足够大，产生的因果涟漪过于剧烈，时空壁垒也无法完全吸收平息…”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那你就要倒大霉了”的表情。
“…那么，时空管理局设置在整个时间竹节系统上的监控协议就会被触发。他们甚至不需要知道是谁干的，只需要定位到因果扰动异常的时间节点。”
“然后？”顾十七咽了口口水。
“然后？”宁荧眉毛一挑，“当然是‘竹节修正’程序自动启动啊！类似于…把这节出现扰动的竹筒，整体‘重置’到某个最近的稳定备份状态！至于这里面原本发生了什么，谁搞的破坏，重置之后会不会有细微差别，谁在乎？保证主干时间流大体不变才是第一要务！”
“而那个试图改变历史的家伙…”宁荧嘿嘿一笑，“大概率会在重置过程中，被时空壁垒的力量或者赶来的时空管理员直接揪出来，下场嘛…参考你之前差点被‘纠偏’的经历，只会更惨。”
顾十七听得后背发凉！这根本不是防止改变，这是直接不允许改变！任何尝试都会被系统无情碾压！
“所以…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蝴蝶效应颠覆未来…”他喃喃道，“而是…一旦试图改变，就会触发警报，然后被…强制修复？”
“bingo！”宁荧打了个响指，“总算开窍了。所以时空管理局那帮家伙，抓你们这些试图穿越的不是因为你们真能造成多大破坏，而是因为你们的行为本身就是在挑战他们设定的规则，在给他们找麻烦！是在打他们的脸！”
“他们必须抓你，必须干你！这是在维护他们管理时间的权威和秩序！跟你踩死几只虫子其实没多大关系。”
顾十七彻底明白了，同时也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原来时间穿越的禁忌背后，是这样一套冰冷无情的“系统维护”机制。
“可是…这样被设定好的、无法改变的未来…有什么意义呢？”他忍不住问道。
宁荧耸耸肩，撤掉了时间竹节模型：“意义？谁告诉你存在一定要有意义？对于管理者来说，稳定就是最大的意义。减少麻烦就是意义。至于个体在固定节段里的爱恨情仇…谁在乎？”
她看着顾十七有些失落的样子，忽然笑了笑：“不过嘛…这也未必是绝对的。”
“嗯？”顾十七抬起头。
“时间竹节系统虽然强大，但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些极其特殊的存在、地点或者物品，能绕过甚至短暂干扰这个系统。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关于穿越的传说和零星案例了。”
“而且，”她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你怎么知道，你现在所处的‘现在’，不是某个更高维度存在眼里，一个已经被固化了的‘过去竹节’呢？”
顾十七再次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宁荧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关于时间线的课就上到这。总结一下就是——别老想着回到过去改变什么，有那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在未来活得更好。”
“你们人类不是好奇外星人在哪吗？”她忽然狡黠地眨眨眼，“喏，我刚才已经回答你了。”
顾十七一愣：“啊？什么时候？”
“时空管理局啊！”宁荧理直气壮地说，“能搞出时间竹节这种玩意儿的，难道是你老家那些连太阳系都没飞出去的猴子能办到的？他们不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高等文明’吗？而且就在‘管理’着你们的时间线哦。”
顾十七：“……” 这答案真是…既出乎意料，又该死的无法反驳！
宁荧看着他一脸吃瘪的表情，心情大好，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慢悠悠地踱步消失在了星光深处。
留下顾十七一人，消化着这关于时间、规则和“外星人”的惊人真相。
原来所谓的费米悖论，答案可能以这种形式，早已笼罩在了人类文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