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朝歌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我按照《封神守则》第一条规则，面朝东方站定，准备行礼。
昨夜与哪吒的相遇仍让我心有余悸。他问及莲花形态时，我按照规则回答\"三头六臂\"，他却哈哈大笑说那是战斗形态，真正的莲花形态是\"无魂无魄\"。这与规则第三条完全相反，但哪吒确实是真实的——他脖子上挂着的乾坤圈散发出只有我能看到的微光，那是姜子牙留给我的暗记。
\"管他呢，先遵守能确定的规则。\"我喃喃自语，抬起双手准备行礼。
就在我弯腰的瞬间，天空骤然暗了下来。我惊恐地抬头，看到一轮漆黑的太阳正从东方缓缓升起——它像被墨水浸染过的月亮，边缘泛着不祥的紫光，中央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黑色太阳...\"我浑身发冷，立刻想起规则第一条的后半段：立即闭眼数到一百，期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应。
我死死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数到十七时，我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附近燃烧。接着是\"噼啪\"的爆裂声，仿佛火焰正在吞噬木质结构。
\"三十三、三十四...\"我强迫自己继续数数，但灼热感越来越强，额头渗出冷汗。
\"姜小尚...\"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我右耳边响起，带着硫磺的气息，\"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客栈着火了。\"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但规则说不要回应。我咬紧牙关继续数：\"五十六、五十七...\"
\"你鞋底藏着的铜钱正在发烫。\"那声音继续说道，这次变成了妲己的语调，\"再不拿出来，你的脚就要被烫熟了。\"
确实，我感觉到脚底传来阵阵灼痛，但我不能确定这是真实还是幻觉。数到七十九时，一阵剧痛从左手传来，像是有人用刀划开了我的手掌。
\"啊！\"我差点叫出声，但硬生生忍住。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腕流下。
\"八十八、八十九...\"我的声音开始发抖，左手痛得几乎失去知觉。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指甲轻轻刮着我的皮肤。\"看看我嘛...\"这次是申公豹的声音，但语调却像在撒娇，\"你不睁眼，我怎么帮你疗伤呢？\"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双手的触感太真实了——湿冷滑腻，像蛇的皮肤。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我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朝歌城消失了。我站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中，四周是仍在冒烟的断壁残垣。更可怕的是，黑色太阳仍然高悬天空，而且比刚才更大了，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天空。
\"这不可能...\"我颤抖着查看左手——掌心确实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正在流血。
规则只说数到一百就能睁眼，没说黑色太阳会消失。我该怎么办？继续闭眼再数一百？
就在我犹豫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废墟深处传来。我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红肚兜的小童正蹦蹦跳跳地向我走来——是孩童形态的哪吒！
但他脖子上没有乾坤圈。
\"大哥哥，陪我玩嘛！\"小哪吒笑嘻嘻地伸出手，掌心躺着一颗糖果，\"给你吃糖！\"
我立刻想起规则第二条：不可接受穿红衣者给予的任何物品。眼前的哪吒不仅穿着红色肚兜，而且与昨夜遇到的少年哪吒完全不同。
\"你不是哪吒。\"我后退两步，\"真哪吒不会穿这么红的衣服。\"
小童的笑容僵住了，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漆黑的空洞：\"你怎么能不听话呢？\"声音变成了无数人合唱的诡异音调，\"吃下糖果，成为我们的一员...\"
我转身就跑，背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扭曲声和湿哒哒的脚步声。我不敢回头，拼命在废墟中穿行。
跑着跑着，我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抬头一看，是昨夜见过的少年哪吒，他颈间的乾坤圈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找死啊！在黑色太阳下乱跑！\"他一把拽住我的衣领，从怀中掏出一面青铜镜对准天空。镜面反射出一道金光，将追来的\"小哪吒\"击退。
\"那不是...你吗？\"我气喘吁吁地问。
哪吒翻了个白眼：\"那是'规则'模仿的假货。黑色太阳出现时，所有规则都会扭曲。\"他拉着我躲进一处半塌的屋檐下，\"你刚才数到一百后不该睁眼的。\"
\"但规则说...\"
\"规则说的是正常情况下！\"哪吒打断我，\"看到黑色太阳本身就是异常情况，数一百下只是权宜之计。真正做法是立刻找地方躲起来，直到太阳变回正常颜色。\"
我心头一震：\"所以第一条规则后半段是陷阱？\"
哪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天空：\"看，它发现我们了。\"
黑色太阳中央的黑暗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伸出无数细长的黑影，像触手一样向地面探来。
\"跟我来！\"哪吒拽着我冲进一条狭窄的地道，\"去太乙真人的炼丹房，那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地道阴暗潮湿，墙壁上长满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照明。我们跑了一阵，前方出现一丝亮光。
\"快到了！\"哪吒加快脚步。
就在我们即将冲出地道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是穿着红衣的雷震子，但这次他背后没有双翼，而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应劫者...\"假雷震子张开嘴，里面是另一张人脸，\"把铜钱给我...\"
哪吒挡在我前面，乾坤圈发出刺眼金光：\"滚回你的规则里去！\"
假雷震子发出尖啸，扑向我们。哪吒与之缠斗时，我注意到地道墙壁上的苔藓组成了文字——是最初的七条真规则！
其中第一条写着：\"黑色太阳出现时，立即寻找写有'太乙'二字的地方躲避，期间可饮用红色葫芦中的液体保持清醒。\"
这与申公豹给我的规则完全不同！我正想告诉哪吒，却发现他已经被假雷震子按在墙上，乾坤圈的光芒越来越弱。
情急之下，我掏出两枚合二为一的铜钱，对准假雷震子砸了过去。铜钱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贯穿了怪物的胸膛。
假雷震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身体像沙堆一样崩塌。哪吒跌落在地，脸色苍白：\"你...你怎么不早用这招？\"
\"我也不知道它能这么用。\"我扶起哪吒，\"看墙上，这才是真正的规则！\"
哪吒扫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我们被耍了。有人改写了所有规则...\"
地道深处传来隆隆巨响，更多怪物正在逼近。
\"没时间了，\"哪吒拉起我继续奔跑，\"黑色太阳会持续一刻钟，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到达炼丹房！\"
我们冲出地道，面前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青铜宫殿——太乙真人的炼丹房。一道彩虹桥从宫殿延伸至我们脚下。
\"上去！\"哪吒推了我一把。
就在我们踏上彩虹桥的瞬间，黑色太阳的触须追了上来，缠住我的脚踝。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腿爬上来，我的皮肤开始变成石头。
\"姜小尚！\"哪吒想拉我，但更多的触须缠住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腰间挂着的东西——妲己昨晚偷偷塞给我的红色小葫芦。想起墙上看到的真规则，我毫不犹豫地拔开塞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一股灼热感从喉咙烧到胃里，然后扩散到全身。缠住我的黑色触须像碰到烙铁般缩了回去。我趁机抓住哪吒，拖着他冲向彩虹桥尽头。
青铜宫殿的大门在我们面前轰然关闭，将黑色太阳的触须挡在外面。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发现自己的左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发光的\"劫\"字。
哪吒艰难地爬起来，看着我手上的印记，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完了，你被'规则'标记了。下次黑色太阳出现时，它会直接找到你。\"
\"那怎么办？\"我声音发抖。
哪吒没有回答，而是指向宫殿深处。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从丹炉后走出，手里捧着一卷竹简。
\"太乙真人...\"我认出了这位传说中的仙人。
太乙真人将竹简递给我，叹息道：\"看看吧，这才是最初的《封神守则》，只有三条规则。\"
我颤抖着展开竹简，上面写着：
\"一、不要相信任何自称神仙者；
二、黑色太阳出现时，饮下红色葫芦中的液体；
三、找到真正的封神榜，划掉你自己的名字。\"
竹简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姜子牙留。\"
太乙真人悲伤地看着我：\"你明白了吗？整个封神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规则怪谈。而你，是唯一能终结它的人。\"
宫殿外，黑色太阳的咆哮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