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庄观的废墟上,火焰渐渐熄灭,只余下一地焦黑的灰烬。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满意地看着彻底焚毁的妖树:“这下总该干净了。”
八戒伸了个懒腰:“走走走,赶紧上路,俺老猪肚子都饿扁了。”
沙僧默默收拾行李,唐僧则双手合十,对着灰烬低声诵经,超度亡魂。
顾十七的身影已经消失,众人只当他被金光送回了“来处”,并未多想。
然而——
“孙——悟——空——!”
一声沙哑的怒吼突然从灰烬中炸开!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焦黑的土地突然裂开,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破土而出,死死扣住地面!
“卧槽?!”八戒吓得一蹦,“这玩意儿还没死透?!”
孙悟空金箍棒一横,眼中凶光毕露:“装神弄鬼,吃俺老孙一棒!”
他刚要动手,那手臂的主人却猛地从土里钻了出来——
紫金道袍残破不堪,白发散乱,面容枯槁,但那双眼睛却清明锐利,再无之前的邪气。
镇元子。
真正的镇元子。
“你……”孙悟空眯起眼,“是人是鬼?”
镇元子剧烈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黑血,这才抬头,死死盯着孙悟空:“泼猴……你烧了本座的树……”
孙悟空冷笑:“烧了就烧了,你能怎样?”
镇元子缓缓站直身体,虽然虚弱,但周身却隐隐有仙气流转:“人参果树乃天地灵根,你可知毁它的后果?”
八戒插嘴:“能有什么后果?不就是棵吃小孩的邪树吗?”
镇元子摇头,声音沙哑:“那树……本座培育了数万年,虽被心魔污染,但仍是三界仅存的‘寿元之根’。”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缕微弱的灵光:“如今树毁,三界寿元失衡——天劫将至。”
沙僧皱眉:“天劫?”
镇元子冷笑:“七日之内,若无人能重塑灵根,则三界生灵……皆减寿一纪(十二年)。”
唐僧大惊:“这、这如何是好?!”
镇元子目光森冷,突然一把扣住唐僧的肩膀:“所以——孙悟空,你得给本座去找医树的仙方!”
孙悟空金箍棒一指:“老东西,放开俺师父!”
镇元子不为所动,枯瘦的手指微微收紧,唐僧顿时痛呼一声:“若你不去……本座便先杀了他,再让三界陪葬!”
孙悟空眼中杀意暴涨,可镇元子周身突然浮现出一道金光——竟是天道庇护!
“别白费力气了。”镇元子冷笑,“此刻本座身系三界寿元,天道自会护我。”
八戒低声骂道:“这老倌儿怎么比俺老猪还无赖?”
沙僧沉声道:“大师兄,不如先答应他,再作打算。”
孙悟空咬牙,最终冷哼一声:“行,你说,去哪儿找这劳什子仙方?”
镇元子松开唐僧,袖袍一挥,空中浮现一幅星图:“东海蓬莱,南极星墟,西天灵山——这三处,各有一味药引。”
“蓬莱的‘不死泉’,星墟的‘南极仙翁寿果’,灵山的‘八宝功德水’。”
他盯着孙悟空,一字一顿:“七日之内,若集不齐……你知道后果。”
孙悟空冷笑:“老倌儿,你最好说话算话。”
镇元子闭目不语,身形渐渐虚化,只留下一句:“本座……等你的好消息。”
“兵分三路。”孙悟空果断道,“八戒去东海,沙师弟去南极,俺老孙上灵山。”
唐僧担忧道:“可时间紧迫……”
孙悟空咧嘴一笑:“师父放心,俺老孙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来得及!”
八戒扛着钉耙,懒洋洋道:“蓬莱俺熟,当年当元帅的时候常去蹭酒。”
沙僧点头:“星墟虽冷,但贫僧曾随玉帝巡天,识得路径。只是南极仙翁寿果,怕不是那么好要的。”
孙悟空看向唐僧:“师父,您先跟……嗯?”
他忽然发现,顾十七消失的地方,地上竟留着一本笔记。
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五庄观的规则,最后一页还画着一棵树的草图,旁边标注:
“树心未毁,灵根可复。”
孙悟空眼睛一亮:“那破树还有救!”
众人重返废墟,在灰烬深处挖出了一截焦黑的树干——
树心处,竟有一点翠绿的光芒微微跳动。
“灵根未灭!”沙僧惊喜道。
八戒挠头:“可光有灵根不够吧?那老倌儿不是说要三味药引吗?”
孙悟空盯着那点绿光,忽然笑了:“俺老孙看,这老倌儿是在耍咱们。”
“啊?”众人一愣。
孙悟空掂了掂那截树干:“你们想想——蓬莱不死泉是疗伤圣药,南极冰魄寿果能封存生机,八宝功德水更是佛门至宝……这三样加一起,别说救树,死人都能复活。”
他眼中精光一闪:“那老倌儿根本不是要救树……他是要借这三样宝贝,重塑金身!”
唐僧愕然:“这……这如何是好?”
孙悟空咧嘴一笑:“将计就计。”
七日之限的最后一天。
镇元子端坐在临时搭建的法坛上,闭目调息。
忽然,狂风骤起,孙悟空一个筋斗落在面前,手里拎着三个宝瓶。
“老倌儿,东西齐了!”
镇元子睁开眼,强压激动:“拿来。”
孙悟空却没动,反而笑道:“先放俺师父。”
镇元子冷哼,袖袍一挥,唐僧身上的禁制解除。
孙悟空这才递上宝瓶,镇元子迫不及待地打开——
瓶子里空空如也。
“你——!”镇元子勃然大怒。
孙悟空金箍棒一横,冷笑:“真当俺老孙不知道?你根本不是镇元子——你是那心魔的最后一丝残念!”
“什么?!”唐僧大惊。
“真镇元子的魂魄,早被俺老孙从树心里救出来了。”孙悟空吹了声口哨。
一道清光从天而降,化作真正的镇元子,仙风道骨,再无阴霾。
假镇元子的面容扭曲起来:“不……不可能!”
真镇元子叹息:“孽障,你借本座之身行恶,今日该了结了。”
他抬手一挥,三道光华从天而降——
蓬莱不死泉、南极冰魄、八宝功德水,竟同时落下,将假镇元子彻底净化!
尘埃落定。
真镇元子对孙悟空深深一揖:“多谢大圣相救。”
孙悟空摆手:“少来这套,赶紧把树救活,俺老孙还要赶路呢。”
镇元子微笑,将三样宝物融入那截焦黑的树干。
绿光暴涨,一株幼苗破土而出,转眼间长成参天大树——
新的人参果树,再无血腥,只有纯净的生机。
唐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八戒摸着肚子:“这回的果子……能吃了吧?”
众人哄笑。
顾十七坐在教室里,讲台上的教授正在讲《西游记》中的五庄观故事。
“……所以,人参果其实是象征长生不老的……”
他低头笑了笑,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一片翠绿的树叶——
那是他消失前,偷偷从新生的人参果树上摘的。
树叶微微发光,仿佛在回应什么。
窗外,一只金丝雀落在枝头,歪头看了他一眼,振翅飞向蓝天。
“老师,那你也没说,地仙之祖镇元子这等存在是为什么入魔的啊?”
顾十七站在讲台上,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