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燃烧。
顾十七站在动物园最高的了望塔上，夜风掀起他残存的灰黑色毛发。他的左眼已经完全恢复人类瞳孔，右眼却仍是金色的兽瞳——一半人性，一半兽性。
脚下，贫民窟的暴动如潮水般冲击着精英区的防线。无人机在天空盘旋，喷洒催泪瓦斯，而地面上，人们用砖块、铁棍甚至血肉之躯对抗机械士兵。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除非，改变规则。
顾十七从怀中掏出那副扑克牌，牌背的独眼徽章在火光中闪烁。他抽出一张鬼牌，轻声说道：
“游戏开始。”
牌面燃烧起来，青色的火焰如蛇般窜入动物园的广播系统。下一秒，他的声音通过所有扬声器传遍整个城市——
“想活命的人，听好！”
“现在开始‘扑克革命’——按我说的做！”
---
扑克牌在城市上空炸开，化作无数光点落入人群。每个触碰到光点的人，手背上都浮现出一个扑克牌印记：
拿到“权”（黑桃）的人，可以指挥10个同伴；
拿到“责”（红心）的人，负责分配食物和医疗；
拿到“利”（方片）的人，获得武器和工具。
——就像动物园的“权、责、利”三角。
——但这一次，规则由底层制定。
贫民窟的暴民突然变得有序。黑桃们自发组成小队，红心们建立临时医院，方片们用废墟里的金属制造矛和盾。
精英区的指挥官们惊呆了——这群“乌合之众”突然有了战术。
---
与此同时，林小蔓在动物园的地下实验室有了惊人发现。
显微镜下，她从自己血液中分离出的兽化基因样本正在发光——那些金色的光点不是病毒，而是某种“意识网络”。
“北辰！实验体的基因里藏着‘共享意识’！” 她对着通讯器大喊，“我们被改造时，园长其实把所有人的思维连成了一个网！”
顾十七的狼耳捕捉到关键信息：“所以我能唤醒其他实验体……”
“不只是唤醒！” 林小蔓激动地调出数据，“理论上，只要激活这个网络，所有人可以‘共享’技能、记忆甚至情感！”
屏幕上，基因图谱展开成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中心节点赫然是——
Lw-119（顾十七）。
---
Videre et non credere的组织领袖终于现身。
一架纯黑的直升机降落在动物园广场，走下来的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脸上戴着和园长同款的银色鸟嘴面具。
“顾北辰。” 他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金属摩擦，“你本可以成为新世界的‘兽神’，为什么要帮这些蝼蚁？”
顾十七的爪子缓缓伸出：“因为我也曾是蝼蚁。”
面具人叹了口气，按下手表上的按钮——
全城的扑克印记突然暗淡，人们痛苦地捂住手背。
“可惜，我早就破解了你的小把戏。” 面具人冷笑，“‘共享意识’的开关在我手里。”
林小蔓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北辰！他在用电磁脉冲干扰基因网络！”
顾十七咧嘴一笑，突然甩出最后一张牌——
鬼牌。
牌面上的小丑眨了眨眼，突然化作实体跳出来，一把扯下面具人的鸟嘴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和顾十七一模一样的脸。
“原型体……” 林小蔓倒吸一口冷气。
---
从始至终，Videre et non credere的领袖正是“顾北辰”的原始克隆体——人类时代的顾北辰自愿捐献基因，用于制造完美士兵。
但当他发现组织真正目的是“消灭穷人”时，已经太迟。他的记忆被清洗，改造成统治工具。
直到兽化的顾十七（Lw-119）唤醒了他的人性残留。
两个“顾北辰”对视一秒，突然同时出手——
不是攻击对方，而是合力砸碎了那台电磁脉冲发生器！
全城的扑克印记重新亮起，比之前耀眼十倍。
——
三个月后，城市重建委员会成立。
“权”交给抽到黑桃的普通人，任期一年；
“责”由红心们承担，监督资源分配；
“利”通过方片交易市场流动，确保劳动公平兑换。
动物园变成基因治疗中心，林小蔓领导团队用“共享意识”网络治愈实验体。
而顾十七……
他坐在出租车驾驶座上，副驾放着那副缺了几张的扑克牌。后视镜里，他的右眼偶尔还会闪过金色竖瞳。
电台播放着新闻：
“全球首个‘扑克制度’城市运行良好，贫困率下降至2%……”
林小蔓拉开车门坐进来，脖颈上的虎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接下来去哪？”
顾十七发动车子，轻笑：
“去找下一个需要‘革命’的地方。”
顾十七（他现在坚持用这个名字）站在老旧公寓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三厘米处，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的右眼还残留着一丝金色，但已经能用隐形眼镜遮住。左手的爪子退化成了略微尖锐的指甲，藏在皮手套里。三个月前那场\"扑克革命\"的新闻报道还挂在楼道公告栏上，配图是他兽化时的模糊侧影，标题写着《神秘人终结阶级战争》。
\"你抖什么？\"林小蔓抱着婴儿篮，用胳膊肘撞他，\"比打园长还紧张？\"
顾十七的喉结动了动：\"我身上还有兽化基因，万一传染给——\"
门突然开了。
\"哥？！\"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瞪大眼睛，手里的菜刀\"咣当\"掉在地上。她身后，客厅电视正在播放《如何护理新生儿》，茶几上堆满奶粉和尿布。
婴儿篮里的小家伙被声响惊醒，皱着脸\"哇\"地哭出来。林小蔓慌忙去捂她耳朵，结果忘了自己指甲还没完全退化，尿不湿包装被划开一道口子。
顾十七的妹妹弯腰捡菜刀，抬头时突然僵住——她哥哥的右眼在阴影里泛着金光，正死死盯着那个啼哭的婴儿。
\"你听我解释！\"林小蔓横跨一步挡在中间，\"这是基因共鸣现象，他绝对没有想吃——\"
\"眼睛...\"妹妹突然伸手拨开林小蔓，凑近顾十七，\"是怕光对吗？我查过资料，兽化后的虹膜会...\"
她突然扯下哥哥的眼镜。
正午阳光穿过楼道窗户，顾十七的右眼瞳孔瞬间收缩成一条细线。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那双奇异的眼睛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里，像两枚沉入水底的金币。
\"你看。\"妹妹把婴儿举起来，\"她喜欢。\"
--
二十三点零七分，顾十七僵在婴儿床前像根人形警戒线。
监控仪显示小丫头心跳128次\/分，呼吸均匀。但他总觉得那些数据会突然暴跌——毕竟三小时前他抱她时，爪子不小心勾开了连体衣的按扣。
\"体温36.8c，正常。\"林小蔓把电子体温计塞进他手里，\"第十二遍了，你比育儿AI还烦人。\"
客厅传来微波炉的\"叮\"声。妹妹端着热好的牛奶靠在门框上：\"基因检测所来电话，说侄女的兽化遗传概率是0.03%，比感冒发烧几率还低。\"
顾十七的尾巴骨突然刺痛——这是焦虑时残留的生理反应。他盯着婴儿攥紧的小拳头，那里面握着林小蔓今天刚摘的虎纹绒毛。
\"要是那0.03%...\"
\"那就带她去动物园骑真老虎。\"妹妹把奶瓶塞进他手里，\"现在，给你女儿喂夜奶，兽人爸爸。\"
---
破晓时分，顾十七突然惊醒。
兽化强化的听力捕捉到异常——婴儿呼吸频率变了。他光脚冲进育儿室，却看见林小蔓已经抱着孩子在摇椅里。晨光透过纱帘，在她虎纹未消的脖颈上投下斑驳光影。
\"胀气。\"她抬头，用口型说，\"顺时针揉肚子...\"
顾十七蹲下来，摘掉手套。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圆钝，轻轻贴上婴儿柔软的肚皮时，小家伙突然抓住他的食指。
那一瞬间，他残留的兽化神经捕捉到了某种波动——微弱得像蝴蝶振翅，但确实存在于女儿的脑电波里。
\"共享意识...\"他猛地抬头，\"她能用基因网络！\"
林小蔓愣了两秒，突然把脸埋进婴儿襁褓闷笑：\"完了，以后偷吃奶粉会被女儿直播脑内弹幕。\"
啼哭声突然响起。顾十七手忙脚乱去够奶瓶，尾巴骨又疼起来。但这次他没焦虑——因为婴儿哭闹的脑电波正清晰传递着一个信息：
饿了。
很饿。
非常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