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在林凡脚下呻吟,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每一步落下,焦黑的粉尘便无声扬起,带着硫磺与朽木混合的呛鼻气味。空气死沉,唯有衣袂摩擦的微响,以及自地心深处传来,与他体内本源遥相呼应的律动,在死寂中震颤。
前方,那股熟悉而强横的能量波动愈发清晰,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感应,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压力,令周遭空间微微扭曲,光线在边缘呈现出诡异的折射。无形的涟漪扩散,触及肌肤,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林凡胸膛内,八枚生机本源碎片的回应已近乎狂暴,不再是简单的震颤,而是化作八颗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经脉,嗡鸣声尖锐得仿佛要撕裂耳膜,直冲天灵。一股强大的吸扯力从前方传来,不仅拉拽着他体内的本源,更牵引着他每一寸血肉,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吸噬进去。
苏清玥紧随其后,林凡身上散发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凝实,周身气流紊乱,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吞噬着周围的光与暗。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不仅仅因为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更因为空气中弥漫开来的,一种源自远古的苍凉与悲戚,仿佛是那第九枚碎片在无声哭泣,绝望而孤独。她握剑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目光在林凡坚毅的背影与前方幽深的黑暗中游移。
“很近了?”她轻问,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有些飘忽。
林凡没有回头,喉间逸出一个低沉的“嗯”字,仿佛用尽了力气才从那剧烈的共鸣中挣脱出一丝神智。第九枚碎片,近在咫尺,其存在感强烈到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吞没。
“太好了!”慕容雪长枪一振,枪身在微弱的光线下划出一道流银,枪尖撕裂空气,发出锐利而压抑的啸音。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脸上是嗜血的亢奋与一丝冷冽的笑意,“终于要逮到那帮缩头乌龟的老大了!姑奶奶的枪,早就渴了!”先前的伤痛与疲惫,似乎被这股即将喷薄的战意焚烧殆尽。
王胖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将那块陪伴他历经无数凶险的板砖从背后抽了出来,紧紧抱在胸前,像抱着最后的希望。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凡哥,这次……动静能不能……能不能稍微小那么一点点?我这小心肝……它……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四下张望,仿佛黑暗中随时会扑出择人而噬的怪物。
李梦瑶的视线如最精密的仪器,飞快扫过通道两侧的岩壁,分析其结构,寻找任何可能的薄弱点或伏击位置。她眉头微蹙,轻声道:“碎片的能量如此集中,几乎没有逸散。要么被置于某种能够完美约束能量的核心装置之上,要么……”
她的话语顿住,目光凝重地投向林凡那愈发挺拔却也愈发孤寂的背影。
要么,与那个神秘势力的首脑,已然融为了一体。
唐雪的短刃已然出鞘,冰冷的刃光在昏暗中折射出森然杀意。她未发一言,全身肌肉却已调整到最佳的发力状态,步伐轻盈而稳定,如一只潜伏在暗影中的猎豹。
越是靠近,那源自碎片的引力便越是如怒海狂涛般汹涌,几乎要将他们的灵魂从躯壳中剥离。同时,一股浸透骨髓的邪恶与死寂也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并非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冰冻感,扼杀着一切生机与希望。古老尘埃与某种腐败生灵的恶臭弥漫开来。
林凡的脚步没有丝毫迟滞。他“看见”了——那第九枚碎片,并非如他先前所想那般被简单囚禁。它被镶嵌在一个由无数扭曲、哀嚎的骸骨与高度浓缩的枯萎能量构筑而成的巨型王座中心!那些骸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奇异生物的,它们仿佛还残留着死前的极致痛苦,无声地向苍穹伸出嶙峋的骨指。王座本身散发着浓郁的死气,而碎片,就像一颗被硬生生植入腐肉中的鲜活心脏,在绝望中搏动,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微弱却不屈的生机,同时也被周围的枯萎之力疯狂侵蚀、同化。它在呼唤,在求救,也在愤怒地咆哮。
“准备。”林凡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如金石掷地,清晰落入每一个同伴耳中,驱散了他们心中将要萌发的一丝恐惧。
前方,深邃黑暗通道的尽头,一点幽光如鬼火般明灭不定。那通道并非天然形成,更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从山体中挖掘出来,洞壁粗糙不堪,布满了狰狞的爪痕,不时有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从岩缝中渗出,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轻响。那点幽光,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惨绿色,仿佛是地狱深渊中引诱亡魂的灯火。
林凡率先迈步,踏入了那片更为深沉、更为粘稠的黑暗。甫一进入,浓郁的血腥味与腐臭味便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而那股邪恶的意志也瞬间增强了数倍,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向他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