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厢房内,懿夫人神情凝重,佛珠手串崩落一地,“那船主...当真说...卿卿跳船了。”
她气息极其不稳。
墨书没好气看了懿夫人一眼,“是!”
他再三逼问懿夫人才将崔清卿的去向给全盘出,墨书立时去码头托人寻着了那艘货船,结果人没找到,却得到了崔清卿跳船生死未卜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懿夫人捂着额头,险些要昏倒。
好在身边的馨儿,眼疾手快给搀扶住了。
“真不知道,崔小姐到底是不是你女儿!”墨书忍不住呛道,“夫人最好还是祈祷崔小姐人没事!”
说着冷睨了眼面色苍白的懿夫人,放下狠话,“否则,待我家世子回来可不会放过夫人!”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厢房。
好一会儿,懿夫人抓住馨儿的手,“给我...给我把卿卿找回来...”
她结结巴巴道,“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说着,她就懊恼地捶着自己酸痛不已的心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墨书听见身后的哭喊声,不禁摇了摇头,“何必呢。”
他掐起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取了一个特殊的口哨。
须臾。
一只大黑鹰,腾空出现。
他伸出胳膊接住了它,“崔小姐出事了,帮我把信带给世子。”
放好信笺,墨书拍了拍老鹰的头,登时,只听见鹰鸣,它直冲上漆黑的夜空,一路向北翱翔。
上京城,
白龙寺脚下。
点满了火把,犹如白昼。密如麻的黑衣卫们此时全都低着头,在杂草乱石里不停地翻找着什么。
“都给我找仔细一点!”赵琰沉声道,目光仍停留在地上。
“是!”回应响如洪钟。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月眸一亮,忙蹲下了身子,一边将举火把的手靠近,一边小心翼翼地抹去凸起的黄色泥土。
良久,他手指一颤。
黄土下露出了一晃旧白色。
赵琰动作停滞了许久,整个身子也像是被摄住了一样,“我好像找到你了。”
许久,赵琰终于又动了。
他丢掉了火把,改用一双手小心地将上面的黄泥,一点点慢慢地拂去。
就像是轻抚爱人的脸庞一样,温柔似水。
好半响,
一个女人的头骨,被赵琰挖了出来。
他定定将它捧在眼前,用自己的前额靠了上去,
“崔清卿!”
他唇吻出她的名字。
沉黑的夜色里,猛刮起了一道风,吹尽了尸骨上的最后一层黄沙。
新日东起。
可地牢里,却是终年阴暗,潮湿。
“咳咳咳!”
叶槐安是被冷水浇醒的,她猛睁开眼,十分不适地连眨了好几下,“我怎么会在这?!”
各式各样被血迹浸泡的透红刑具,直映在叶槐安面前,让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叶槐安想打开铁门出去,可还没碰到门,往她脸上泼水的男人就把她重摔在地上,“安分点!”
他出言威胁。
叶槐安咬唇不敢说话,撑在地上的手掌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着了,十分难受。
她抓了起来,定睛一看,“啊!”
是被剥落的血指甲。
她的魂似乎也被吓飞了,疯狂甩动着手掌,像是要把它也给丢了。
男人面无表情,看了叶槐安一眼,然后又把目光移回门口,神情恭敬,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好一会儿,叶槐安发白的脸色才渐渐回暖,她蜷缩着身子,靠到了角落。
她无助地不停发抖,暗暗私忖:她怎么会在这里?
【崔清卿这到底是怎回事?】叶槐安在心里默喊了几遍崔清卿。
可身体毫无反应。
之前这身子,一直都被崔清卿的魂魄占用着,所以也导致突然接管身体的叶槐安,处于断线状态。
【崔清卿?】
叶槐安能感觉到她还在自己的身体里,但好像很虚弱。
在她怔神时,一双黑靴子停在她眼前。
“瑾国公?!”叶槐安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崔灏。
崔灏抬了下眉头。
“瑾国公这是怎么回事啊!”叶槐安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我怎么在这?”
“您是来带我出去的嘛?”叶槐安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声音激动。
“看来叶娘子还没搞清状况。”
崔灏笑了笑,“阿山,帮叶娘子搬把椅子来。”他又看向叶槐安,“怎么能让叶娘子蹲着呢。”
叶槐安不明所以。
崔灏漫不经心地浏览着身后墙面上的刑具,要是看见奇异的他还会转过头问,“叶娘子,想不想试试该怎么用?”
顿时,一阵恐惧攫住了她。
等叫阿山的男人搬来一个满是铆钉的椅子时,叶槐安的恐惧达到了顶峰,“瑾国公,你这是...干什么...”
“叶娘子,请坐。”他淡淡佛手,神情不变。
“不!”叶槐安想逃。
但还是被阿山暴力地按在椅子上。
她坐上的那刹那,刺骨的疼痛从臀部传来,“啊!”
“叶娘子既然坐好了,那就可以开始回答问题了。”
突然间,崔灏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你为什么要取下尸体?”
“什么...尸体...”她磕磕绊绊,痛着。
崔灏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转动扳指。
没想到,她竟然开始装傻。
虽说李戟为她取下季景和尸体并安葬一事有意遮掩,但哪里能保证所有人守口如瓶。
阿山还没怎么打,那个人就全盘脱出了。
借此,崔灏也就有了由头,能光明正大地扣住她。
但比起她与季景和的关系,他更想从叶槐安身上弄明白另一件事情。
“为什么叶娘子给我寄的信,”崔灏掏出一封信,质问道,“落款是‘灏’”!”
叶槐安一愣,“不是我。”
“我看叶娘子并不想光坐着了。”崔灏脸色一板,示意阿山上刑具。
“瑾国公,真的不是我!”
叶槐安呼吸急促,身下疼痛挑拨着她的神经,“这些是经过我的手...”
“...但并不是真的我。”叶槐安语音一顿,疯狂搜索着语句。
“是吗?”崔灏并不信。
叶槐安瞧见阿山已经挑好了刑具,正朝着这边走来,心一横,“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