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如墨，亿万星辰缀满天幕，却被两道交击的神光撕裂成破碎的光点。
楚墨与神王体的战场悬浮在人族古路终点的星域之上，下方是翻滚的星云气浪，每一次力量碰撞都震得星轨微微偏移。
神王体依旧立在原地，龙纹战甲上的金芒却比星辰更盛。
他周身神王法则流转，化作一道道金色锁链缠绕周身，锁链上刻满了上古符文，每一道符文都蕴含着镇压寰宇的威压。
面对楚墨铺天盖地的拳网，他终于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间，金色法则凝聚成一柄丈许长的神枪，枪尖点出的刹那，虚空如纸般褶皱，竟在拳网中心戳出一个旋转的黑洞。
“铛！铛！铛！”
拳印与枪影在星空中碰撞，发出金属交鸣般的巨响。
楚墨身影如电，踩着碎星的轨迹不断变招，时而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穿透枪影，时而凝聚全身力量轰出一记崩山裂石的重拳。
他能感觉到神王体的力量如渊似海，却也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每次挥枪时，战甲下隐约闪过的一丝滞涩——那是被他连续强攻逼出的细微破绽。
“破！”楚墨嘶吼一声，突然舍弃防御，任由一道金色枪芒擦过肩头，带起一串血珠，同时借着这股冲击力欺近神王体身前，双拳合并，打出一道贯穿天地的血色光柱。
光柱中浮现出柳霜儿、萧逸明等天骄陨落的画面，那是他踩着尸骨登顶的证明，也是此刻最锋利的杀招。
神王体眼中首次闪过一丝波动，龙纹战甲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周身法则锁链齐齐绷直，化作一道金色壁垒。
“轰”的一声巨响，血色光柱撞在壁垒上，竟硬生生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神王体脚下的星空剧烈震荡，他首次向后滑出半步，靴底碾过的星尘被震成璀璨的光雾。
“有点意思。”神王体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不再是全然的漠然。
他抬手召回神枪，枪尖指向楚墨，法则之力如潮水般涌向枪身，枪缨处竟浮现出一头栩栩如生的黄金神龙虚影，龙瞳中燃烧着万古不灭的神火。
接下来的千余招，成了真正的生死竞速。神王体的枪法愈发凌厉，每一枪都像是从时光长河中刺出，带着跨越万古的厚重与精准；
楚墨则将身法催动到极致，血色灵光在星空中拉出数百道残影，时而借助陨石掩体规避锋芒，时而抓住神王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间隙，打出刁钻的反击。
他的肩头、肋下已添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金色的法则之力在伤口处灼烧，疼得他牙关紧咬，却依旧凭着一股狠劲不断逼近。
当两人交手到三千招时，神王体的呼吸终于微微急促。
他虽未显露疲态，但缠绕周身的法则锁链已有三道出现了细微的断裂，龙纹战甲的肩甲处更是被楚墨一记拼着受创的肘击砸出一个浅坑。
而楚墨早已是强弩之末，体内的洗礼之力近乎枯竭，先烈虚影开始变得透明，每一次挥拳都牵动着全身伤口，疼得视线阵阵发黑。
“结束了。”神王体突然一声低喝，黄金神龙虚影自枪尖咆哮而出，龙身蜿蜒十里，张开的巨口足以吞噬一颗小型星辰。
这一枪凝聚了他九成的法则之力，枪芒未到，楚墨周身的虚空已开始寸寸碎裂。
楚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落在胸前的伤疤上，竟让那些旧伤瞬间迸发出刺目的红光。“我……永远不会服输！”
他用尽最后力气，将所有灵光聚于双拳，迎着黄金神龙轰了上去。
双拳与龙首碰撞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血色灵光与金色神光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中心传出骨骼碎裂的脆响。
下一刻，光球轰然炸开，楚墨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一颗漂浮的行星上，砸出一个深达千丈的巨坑，浑身骨骼断了大半，血色灵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神王体立于原地，望着行星上那道挣扎的身影，缓缓收起神枪。他抬手抚过肩甲的凹痕，指尖触到一丝尚未散尽的血色灵光，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方才最后一击，他虽胜得理所当然，却也被楚墨那股“以命搏命”的狠劲震得内腑微荡，周身法则运转都迟滞了片刻——这是他重现世间以来。
首次在同辈（哪怕是上一时代的同辈）手中感受到如此棘手的压力。
“人族古路的传承，倒也不全是虚有其表。”他望着那颗布满裂痕的行星，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是转身化作流光离去时，龙纹战甲上的金芒已不如来时那般炽烈。
星空中，残留的能量乱流还在撕扯着虚空，楚墨咳出的血珠在真空中化作晶莹的血晶，折射着远处的星光。
这场大战，神王体虽胜，却也让整个星空看清了——新时代的天骄，纵然底蕴稍逊，那份搏杀到最后一刻的锋芒，足以让任何上古妖孽都不敢等闲视之。
神王体立于星空中，龙纹战甲上的金芒随呼吸微微起伏。
他望着那颗被砸出巨坑的行星，楚墨伏在坑底的身影虽微弱，却仍有一丝不屈的气息在搏动。
方才最后一击，他本可凝聚十成法则之力，彻底碾碎那道血色灵光，但看着楚墨眼中燃尽最后一丝力气仍未熄灭的战意，指尖终究收敛了半分力道。
“倒是块不错的璞玉。”神王体低声自语，眸中那抹审视的漠然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他抬手一挥，一道凝练的金色法则自指尖飞出，如同一滴甘露坠入行星巨坑。那法则并未伤及楚墨，反而在触及他体表时化作一层薄光，暂时压制住了他体内疯狂灼烧的金色气焰，也护住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做完这一切，神王体转身踏入虚空，龙纹战甲的光泽在星海中渐远，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话语：“下次再遇，莫要还是这般狼狈。”
不知过了多久，楚墨才从剧痛中挣扎着睁开眼。
行星巨坑的岩壁上，碎石还在簌簌坠落，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他断裂的骨骼，疼得他倒抽冷气。
胸口那层淡淡的金色薄光正缓缓消散，却让他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惨状——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半边身子几乎失去知觉，唯有那道被金色法则护住的生机，像风中残烛般微弱跳动。
“咳……咳咳……”他想撑起身子，刚一动弹便咳出一大口血沫，血沫落在坑底的碎石上，洇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神王体那句“莫要还是这般狼狈”在脑海中回响，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他的自尊。
不甘！滔天的不甘在胸腔中翻涌。他想起古路中踩着尸骨登顶的决绝，想起接受洗礼时以为能俯瞰众生的意气，可到头来，在真正的上古妖孽面前，竟连让对方全力以赴的资格都没有。
那种差距，不是靠狠劲就能弥补的，是岁月沉淀的底蕴，是横跨万古的法则感悟，是他如今拍马也赶不上的境界。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血肉里，疼痛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底蕴……境界……”楚墨低声嘶吼，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神王体留他一命，不是怜悯，是强者对潜在对手的“纵容”，更是一种无声的鞭策。
这份“纵容”，比杀了他更让人心头发堵。
楚墨咬紧牙关，用仅能活动的左臂撑住地面，一寸一寸地挪动身体。
斗战圣猿一族的后山，灵气如雾般缭绕，古树参天，枝头挂满了散发着莹莹光泽的灵果。
王腾正盘膝坐在一块被霞光浸染的巨石上，周身环绕着乱古大帝传承的玄奥符文，每一次吐纳都引得周围灵气如潮水般涌入体内，骨骼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噼啪”声，气息稳步攀升。
不远处，叶凡手持一柄木剑，在林间穿梭往复，剑风凌厉，劈开了身前的晨雾，带起一片片落叶，剑意越来越凝练。
金澜则静坐在一汪灵泉边，双目微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蓝色光晕，术法的波动如同湖面涟漪般扩散开，泉水中的灵鱼似乎受到了感召，纷纷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猿岳最是直接，正赤着上身，一拳拳轰向面前一块通体漆黑的顽石，每一拳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巨响，石屑纷飞，他的肌肉虬结，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泽，肉身强度在一次次淬炼中不断突破。
突然，一道急促的身影冲破结界，落在了四人修炼的场地边缘，是斗战圣猿一族负责打探外界消息的族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色，声音都有些发颤：“少族长大人，各位……外面出大事了！”
四人同时停下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名族人。猿岳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瓮声瓮气地问道：“咋了？难道是林源那家伙打过来了？”
那名族人连连摇头，深吸一口气才稳住心神：“是……是人族古路那边的消息！楚墨……楚墨他从人族古路出来了，还接受了古路的最终洗礼！”
“什么？！”叶凡手中的木剑猛地一顿，脸上写满了惊讶，“他真的走到了古路终点？还得到了洗礼？”
要知道，人族古路凶险万分，不知埋葬了多少天骄，能从中脱颖而出已是不易，接受最终洗礼更是意味着得到了古路的认可，实力必然会有质的飞跃。
王腾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楚墨的天赋他早有耳闻，却没想到对方能走到这一步。
金澜秀眉微蹙，轻声道：“能得到人族古路的洗礼，楚墨的实力恐怕已经远超同辈了，只是……他怎么没趁机巩固修为，反而闹出这么大动静？”
话音未落，那名族人又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沉重：“可……可他刚出古路，就在祭坛那里遇上了重现世间的神王体，两人打了一场……楚墨，败了！”
“什么？！”这一次，连一直沉稳的王腾都忍不住站起了身，脸上满是错愕。
猿岳瞪大了眼睛，手里还攥着半块刚啃完的灵果核，下意识地说道：“败了？怎么可能？那家伙不是刚接受洗礼吗？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败了吧？”
叶凡眉头紧锁，缓缓道：“神王体……那可是从上一个盛世归来的古老妖孽，传闻天生便具神王之气，能号令诸神法则，底蕴深不可测。
只是没想到，楚墨刚得到洗礼，还没来得及展露锋芒，就撞上了他……”话语中带着几分惋惜，也有几分凝重。
金澜轻轻叹了口气：“人族古路的洗礼固然能让人实力大增，但楚墨终究太年轻，历练的岁月与那些活过一个大世的存在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神王体沉淀了万古的力量，楚墨败得并不冤，只是这结果，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王腾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身前的巨石，心中思绪翻涌。
楚墨能得到人族古路的洗礼，足以证明其天赋与心性，可即便如此，在面对上古妖孽时依旧不堪一击，这让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妖孽时代”的残酷。
他沉声说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那些从上古归来的存在。这场风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