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石板路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冷硬光泽,街边店铺早已关门,门板上的铜环在月色下闪烁着微光。
一辆马车飞速行驶,车轱辘碾过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响声,打破夜的宁静。
车厢内又震动一下,江昭双手抱着晏为卿脖颈,居高临下,睁着迷离的眼睛,眸中含笑。
“你快说呀,愿不愿意同阿昭行房事?”
聚膳坊那壶酒价值千金,江昭喝了满满一杯,整个人要扶着什么东西,才不会七倒八歪。
晏为卿双手搭在她腰间,细细摩挲,掌下腰身捏起来软乎乎的,他抬眸望向她,平静的眼眸掀起波澜。
他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今日为何会去同江凌言饮酒?你不是说要去书铺照看生意?”
江昭脑子不清醒,轻而易举地被他转移话题。
“不是同江凌言喝的,是沈青词。”
说着,又想起今日撞了堵墙,委委屈屈地跟他诉苦。
“晏为卿,沈青词又欺负我!”
她将自己撞了墙的额头给他看,“他故意建了堵墙,让阿昭撞上去,你看!”
晏为卿看向她指的地方,小小的一块,连红痕都没留下。
漆黑如墨的眸子透着丝丝笑意。
“活该。”
江昭愈发委屈。
“你怎么能骂阿昭呢?你是不是后悔当初将阿昭带回家了?”
她轻“哼”一声,扬起下巴,一手扯着他衣襟,杏眼睥睨。
“后悔了也没用,阿昭是公主,你跑到哪,都能将你绑回来!”
晏为卿唇角轻掀,放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覆在她后颈。
“喝醉了还不忘耍威风,江昭,你若是清醒着,可会后悔自己做的这些事?”
狭长的眼眸漆黑,掌心肌肤温软,只需稍一用力…
江昭浑然不知危险,晏为卿能对她做什么呢?
她满身酒气,迷离地望着他的唇,俯身撅着嘴。
“公主命令你,亲我,快!”
粉嫩的唇撅得很高,她闭着眼等着。
晏为卿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摁着她脖颈向下,落了一个轻吻,又很快离开。
蜻蜓点水般的吻,江昭并不满足,可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她拿到药了,就不信他不配合。
她望着晏为卿“乐呵呵”笑着。
晏为卿不解,“笑什么?”
江昭高深莫测地摇头,“不告诉你!”
她俯下身在他耳畔痴痴笑出声,侧脸贴在他耳后,借着月光,纤细指尖抚过他俊朗的脸,从眉峰到薄唇。
“晏为卿,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长这么好看呀?”
剑眉星目,风骨峭峻…
晏为卿不为所动,双手将她稳稳托住,抱在怀里。
“你从前可有将目光放在我身上过?”
随时随地翻旧账,真是败兴。
江昭不乐意了,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再凑上前,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才作罢。
“真小气,就那么点事,老抓着不放。”
马车缓缓停在晏府正门。
晏为卿不想同这醉鬼争论不休,将她打横抱起,迈着步子不徐不疾朝房中去。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大地,寒风呼啸而过,江昭躺在晏为卿怀中舒服到要睡过去。
仅剩的一丝理智让她伸手,扯了扯晏为卿的衣袖。
“去书房。”
晏为卿狭长的眼眸升起不解,低声询问。
“去书房做什么?”
若是回房里,他将她交给夏云,又跑了怎么办?
江昭当然不能直接告诉他原因,只得寻个由头搪塞过去。
“你三年前就是抱我回书房的,我还想试试。”
月色皎皎,晏为卿身姿欣长,垂眸不语,终是听话地转变方向。
踏进书房后,晏为卿将江昭放在小榻后,被打发去收拾床铺。
江昭扯谎信手拈来。
“你书房的床榻太硬了,不好睡,我昨日睡过后腰酸背痛,腿脚抽筋,你去多垫两床被褥,一定要柔软舒服才好!”
她不忘强调,“要你亲自去!”
晏为卿只当她是生气自己方才的冷淡,并未多想。
他转身去了内室整理床榻。
人一走,原本满脸酡红神志不清的江昭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目标明确,迅速到桌旁倒了两杯水。
她掏出药包,分量不轻,应当不是一次用量,可具体要用多少,沈青词没来得及说。
情况紧急,她思索片刻,打算两杯茶都下药。
两个人都中了药,才能顺理成章。
晏为卿的那杯她只放了些许,轮到自己这杯水,江昭犯了难。
到底要多少才行呢?
她斟酌着用量,不料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你在做什么?”
他出身贫寒,这等杂活做起来自然娴熟,动作也迅速。
晏为卿从内室出来,就发现人不在原地,怕她醉酒胡闹,于是赶忙出来寻。
他视线落在她鬼鬼祟祟的背影上。
江昭手一抖,药粉直直倒进去一半,在茶水中很快消失不见,融为一体。
“……”
她倒吸一口凉气,心如死灰,在心底为自己哀默片刻,晏为卿逐渐逼近,她手忙脚乱将剩余药粉重新包好,还不忘回头狡辩。
“没做什么。”
江昭慌张端起两盏茶水,转身面对着他,心虚地笑了下。
她上前一步,将茶水递过去,轻声哄骗。
“累了吧?来,喝茶。”
青瓷茶盏递到眼前。
晏为卿垂眸望向杯沿上沾染的白色粉末,再掀起眼皮看她,并不回应。
江昭急了,脑子里昏昏沉沉,嘟嚷道。
“你看我做什么?喝呀!”
晏为卿负手而立,依旧不为所动。
她一跺脚,佯装怒意。
“你还怕我下药不成?”
“……”
江昭生怕他不信,将另一盏茶仰头饮尽。
“你看,我自己都喝了。”
她视线模糊,只能将眼前场景看个大概,使劲晃了晃头,才双目才清明些。
晏为卿身姿颀长,站在她身前,也不伸手去接那盏茶水。
江昭怕自己药效发作,于是几步上前,亲手掰着他下巴,将茶水灌进去。
确保一杯茶水全部喝完,她才心满意足。
晏为卿怕她砸了茶盏割伤手,于是将茶盏夺过,放回茶几。
案上撒了一片白色粉末,还有一个药包。
是何药物他也不问,总之这条命江昭若想要,拿去也好。
“我去唤下人送水,天色晚了,早些休息。”
结果还未开口,一股熟悉的炙热从体内传来。
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