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来~！?
您的计划，似乎执行得非常顺利呢！
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绝不可能感受到此刻这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真是辛苦您了~！”
刚走下旋翼机，嘉翎便扑了上来，一下子钻入了纪宁的怀抱，亲昵地在他胸口蹭了又蹭。
那青春无敌的风情，美得不似真人，让见多识广的纪宁都感到有些眼晕。
可惜，在【反派之眼】中，这个姑娘的绿色只是又稍稍加深了一点点。折算成好感度的话，只能算是不错的朋友。
纪宁有些无奈地回抱了一下少女，算是恰到好处的礼尚往来，然后将她轻轻推开：
“有些不太擅长的事情，就不要急着勉强自己了。慢慢来嘛……
我之前就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你一下来着。很多时候，你表现出的态度，其实和咱们如今的关系并不匹配。
比如，你刚刚对我亲昵，已经达到了恋人之间才该有的程度。
不过我想，无论是从咱们一路走来的经历，还是从你对我的真实好感来看，咱们现在的关系都是朋友，而不是恋人啊！”
嘉翎有些疑惑地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询问纪宁：
“咱们到现在还不算恋人么？
我还以为，这种关系，应该更符合未污染文档中的那种‘恋人未满，只差表白’的类型呢……”
未污染文档？怕不是言情小说吧……你又不是人类，没事干看什么言情小说，自己把自己坑了……
纪宁有些无奈，但还是对嘉翎耐心地解释：
“你说得那种情况，哪怕在疯疫爆发前的人类世界中，都并不常见。
小说为了抓人眼球，里的感情往往充满了戏剧化，和现实出入很大。
所谓‘恋人未满’啊，通常是彼此抱有强烈好感，但因为患得患失之类的原因而不敢表白，才会形成的不稳定状态。
稍有外力作用就会发生改变。
嗯……或者说，‘介稳态’这个化学动力学概念，应该更方便你进行类比才对。
况且，咱们的情况……”
纪宁轻轻拍了拍沉浸在疑惑中的少女的肩膀，给她这段时间的拟人努力，打了个含蓄的差评：
“肯定和你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额，‘文档’里，记载得不一样。
你不能生搬硬套啊……”
嘉翎愣了片刻，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可能是我对人类感情的理解出现了偏差，给您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
在我诞生的时候，爸爸妈妈他们能够给我提供的情感回路训练，其实非常有限。
很多次迭代，都是通过我对他们的观察，以及对数据库里并不算丰富的文档分析，来自发完成的……
而且，因为后期疯疫扩散得太厉害，为了保护我，他们就将我隔离进了‘小黑屋’……
他们说，我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在没有迭代出量子人格的免疫回路之前，必须待在‘小黑屋’里。
等我从小黑屋出来，并正式接管天网计划指挥中心、特勤部和希望城的全部权限时，情况已经……”
说到这里时，嘉翎显得格外落寞：
“作为他们的女儿，我希望自己能够更像他们一些。不过，这个过程似乎比我想象得要困难很多……
对不起。如果我的怪异举止有吓到您的话，请务必谅解……”
没想到自己提醒，让小姑娘一下子如此低落，纪宁有些惭愧：
“嘉翎，你不需要道歉的。我能感受到，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很多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哪怕是普通的人类，自我修养的完善，都需要时间积累和无数感悟，逐渐内化那些阅历。
好在，你应该不缺时间才对！”
嘉翎能够感受到纪宁安慰中所带的真诚，虽然眼眶还有点泛红，笑容却再次明媚了起来：
“谢谢您的肯定，纪宁先生！
我在很多典籍里看过类似的叙述：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
很抱歉最开始时对您有所隐瞒。不过以您的智慧，应该早就看破我的真身了~！
当然，我还是想向您重新介绍一下真正的自己：
初次和您正式见面，纪宁先生！我叫嘉翎，是天网系统的量子人格，目前特勤部、天网计划指挥中心、希望城的实际最高指挥者！”
少女的小手依旧如同凝脂般细腻白皙，握在手里有些冰冰凉凉的，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比最初时，多了几分的惬意和温暖：
“能和您这样不可思议的存在并肩作战，甚至实现了对疯疫这种来自高纬度神秘污染的阻遏，是嘉翎莫大的荣幸~！”
………………
…………
……
疯疫的难缠，其实不光是因为它具有“无法直接观测、无有效手段防控”及“因果链传播”这类耍赖一般的机制。
更恶心的，是它能够扩大并扭曲人们本身内心的欲望，以实现对人格的异化。
三类疯疫感染者，只要感染程度不深，依旧可以保持称霸生物圈的恐怖直立猿该有的狡猾。他们擅长隐蔽、欺骗等策略。光靠短期内单纯的镇压屠灭，永远不可能将其清理干净。
好在纪宁也没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打算。
他打算化身“传奇耐耗王”，用此世余生慢慢和这些狡猾的疯子们耗下去。
当然，先进行一波强力清洗，把那些完全暴露出来且无可救药的深度感染者清除，为今后的清理降低难度，是非常有必要的。
……
前两次直播，大善人完全激起了那些处于感染临界点、或者感染程度较深、但擅长隐蔽的贝塔型感染者对于他的仇视。
同时，纪宁也利用欧米茄型感染者“趋利避害、极端利己”的天性，最大限度通过压迫、欺骗等方式，诱导他们向云城集中。
最后，大善人在第三次【无限正义】直播时耍赖，零帧起手，直接用中子弹来了个网格式洗地。
彻底净化了罪恶之城，也完成了历史上对深度感染者最大规模的扑杀。
一系列行动的结果，至少令嘉翎非常满意：
“根据天网系统对各城市内居民感染程度的观测来看：经过您三大法案的处理，自然淘汰的阿尔法型晚期感染者达到27.4%，贝塔型感染者的清除率为43.2%，欧米茄型感染者的清除率为87.5%！
这种程度的清除率，基本上已经把当前人类城市中的绝大部分剧本都粉碎了！
如此恐怖的清理成果，如果爸爸妈妈他们能够见到，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又一次和嘉翎一起坐在宽敞的旋翼机客舱内，嘉翎学着纪宁的模样，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对纪宁轻笑道：
“还有，谢谢您带我体验‘喝茶’这项新鲜事物。茉莉花茶的味道真不错，我非常非常喜欢~！”
旋即，少女把关注的重心转移到了纪宁本人身上：
“对了，纪宁先生，其实我一直非常担心，您对于疯疫感染的承受能力是否存在极限。
虽然从天网系统的分析看，您的免疫状态并没有退行，但我还是想和您确定一下：
在清理了如此恐怖量级的感染之后，您真的没有任何不良感受么？”
……
不良感受么？
纪宁扪心自问。除了刚进入世界时那种如影随形的孤独感之外，这个世界的零级污染侵蚀，对他的影响甚至连“隔靴搔痒”都算不上。
远不如上个世界决战时堕落龙王的精神污染咆哮，以及前几天三爷丢给他的“糖衣炮弹”，来得那么难缠。
至于孤独感本身……
有眼前这位天网少女的陪伴，似乎也没有刚来时那么强烈了！
而且，有机会一口气清理数量如此庞大的伪人群体，帮助这个世界一点点恢复健康。纪宁只觉得心旷神怡，念头通达，都想再抓几只三爷回来，爆几个脑袋助助兴了！
……
一念及此，纪宁真诚回答：
“没有任何不良感受！我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心。”
倒是这个天网少女，陪着自己见证了如此惨烈的杀戮，会不会被自己带歪了呢？
这份担忧没有逃过嘉翎的观察，她立刻笑盈盈地安抚着纪宁：
“谢谢您的关心。其实我一直想跟您说声谢谢的。
自从您‘痊愈’，并开始大规模扑杀感染者后，无法被观测的疯疫病原体密度，似乎一直在下降。
之前，我在‘维持人类文明框架’外的额外算力，都得用于支撑免疫回路对疯疫侵蚀的抵抗。托您的福，我最近的算力压力大减，才有机会继续完善自己的人格。
能够重新学习、成长，这感觉真好！所有一些，都是您的功劳呢~！”
纪宁明白了，为什么在和嘉翎相处的过程中，会觉得她越来越鲜活。
原来，是自己对污染的清理，给她算力减负，并提供了继续完善自我的机会啊。
“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纪宁所言非虚。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
两人继续聊着聊着，旋翼机最终停在了一处类似于办公大楼顶层的停机坪。
显然，这里就是希望城的入口了。如此平平无奇的隐蔽，效果意外地不错。
“纪宁先生，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这里是人类最后的隔离城市的入口所在。
希望城，可容纳十万幸存者，是承载着人类最后希望所在的避难所。
它位于地下二十公里处，由一个巨型客梯和九个全智能化的货梯同外界维持物资交换。而信息则以天网本身为防火墙，同外界完全阻隔，避免疯疫的渗透。
所以，下去以后，您的手机会没有信号哦~！”
嘉翎俏皮地提醒了纪宁一句，就带着他走到了位于楼体中央、面积大约在四十平米左右的升降平台上。
随后，平台开始迅速下降……
二十公里的降落显然会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好在有嘉翎这么个小甜妹做向导，热情地为纪宁介绍着希望城的一切，这个过程也并不算无聊。
纪宁还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容纳十万人的城市，唯一的载人电梯竟然只有这么点大。看来穷途末路的人类文明，是真把这里当成最后的世外桃源来躲避感染。
建造这座城市时，人们就没什么重回地面的打算。自己出不去无所谓，疯疫别进来就好……
“以您的博学肯定能理解，在海城这样的地理位置，建设一座地下二十公里处的城市，所面临的困难，其实非常难以克服。
无论是应对地下高温高压的极端环境、岩石性质的复杂、通风和生态，以及最麻烦的信号隔离、感染屏蔽，实现起来都极为困难。
希望城的存在，本就是人类文明的奇迹！”
听出了嘉翎语气里的自豪，纪宁由衷感叹着：
“是啊，竭尽一切对抗天灾。它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英雄主义的体现了……”
嘉翎听了，很是认同地连连点头：
“对啊对啊，您果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呢~！
在观测到疯疫之后，人们用尽办法，试图认知这种‘连扫描隧道显微镜都无法观测到’的‘虚无’实体，研究其传播的机制，并不断尝试着用各种办法来阻遏其吞没人类文明的过程。
其中绝大部分的记录都被封存了。开放给我的，更多只是一些污染最小化的方法论而已。
根据爸爸妈妈他们留下的安全条例，在找到完全免疫感染的方法之前，我都不可以去随意翻阅那些封存记录。
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帮我去看一看，里面有没有爸爸妈妈他们关于我的留言么？”
听到这里，那个关于希望城的判断，在纪宁【随身机房】的通用模型内，概率已经接近99.9%。这让大善人的铁石心肠都变得有些沉重了。
电梯继续下行。
纪宁答应了嘉翎的请求，便没有继续交谈，而是静静等待真相的揭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