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方向,只见万剑阁三楼深处,一道白发闪过,一位白发老者缓缓走出。
他身着一袭古朴长袍,周身散发着一种超凡出尘的气息,每一步踏出,都仿佛带着岁月的沉淀。
老者眼神深邃,犹如藏着无尽的奥秘,扫视洛天羽时,却意外看不透这年轻人。
那却是,毕竟咱洛某人识海中两三道世间罕见本源存在,更不用说他本身还有岁月神道加持,就连天道都难以捕捉到一丝黑暗气息。
“有趣,有趣。”白发老者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低低的笑声,
“在这万剑阁中竟能遇见如此神秘的小辈。”
洛天羽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拱手道:“前辈过奖,晚辈只是机缘巧合得了些造化。”
老者摆了摆手,一步一步朝着洛天羽走来,每靠近一步,洛天羽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
就在两人相距不过数步时,老者突然停住,目光紧紧锁住洛天羽的眼睛,说道:
“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却又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力量。”
这时,洛天羽识海中的本源力量微微颤动,似乎在回应老者。
老者眼神一凝,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万剑阁中,震得周围的剑鸣声都微微作响。
“这老头发疯了?”
洛天羽斜着眼看了一眼天将,不过见后者却是一脸淡定模样,仿佛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老者笑了半晌,才缓缓收声,目光灼灼地看向洛天羽,仿佛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老夫虚名玄九剑尊,不知小友可愿作我弟子?”
洛天羽心中一愣,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突然提出收徒之事。
这老家伙修为看起来极高,但他已经有了个师尊,再说了,他师姐可是梦帝,神荒十三帝之一,其地位可不是眼前老家伙能比的。
洛天羽干咳一声,拱手道:“前辈厚爱,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早已入门拜师,实难从命。”
玄九剑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舒展开来,捋须道:“哦?不知小友师从何人?”
洛天羽略一沉吟,虽未明说师尊名讳,却提了句:“家师隐居多年,不喜外界事物,晚辈不敢妄言其名。
玄九剑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又带着几分探究:“隐居高人?倒是符合这股本源之力的性子。”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身前的石桌,发出笃笃声响,“既如此,收徒之事便不勉强。”
洛天羽微微颔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玄九剑尊话锋一转,指了指不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
“小友既身怀这般本事,不如随老夫在这剑域中走走?此地藏着几处上古剑冢,或许能让你有些收获。”
话音未落,石桌旁的青石地面忽然震颤起来,数道银白剑气从地底窜出,
在半空交织成一张剑网,又倏地敛去锋芒,化作几枚莹润的剑形玉符,轻飘飘落在洛天羽掌心。
“这是老夫身份玉符,在这一剑神天之中,也算得上是有几分面子。”
玄九剑尊站起身,宽大的袖袍扫过石桌,将散落的茶盏一一归拢,
“三日后正午,南麓剑台有场论剑,小友若有兴致,不妨来看看。”
洛天羽捏着微凉的玉符,只觉符中隐隐有剑气流转,正欲道谢,
却见玄九剑尊已化作一道流光,踏着云层往山巅掠去,只留下一句随风飘来的话语:“莫要让老夫失望啊——”
山风卷过松林,带起阵阵涛声。
万剑阁前,洛天羽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指尖在玉符上轻轻摩挲,眼底闪过一丝明悟,转身朝着与山巅相反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石阶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薄霜,每一步落下,都有细碎的剑鸣在耳畔响起。
天将望着洛天羽远去身影,目光中多出一丝赞赏,
天将望着洛天羽远去身影,目光中多出一丝赞赏,转头对身后隐在树影中的几位长老道:
“这小子倒是沉得住气,玄九剑尊何等人物,都这般明示,换做旁人怕是早已迫不及待追上去了。”
左侧一位青袍长老抚着长须轻笑:“能引动剑域地脉剑气自发护持,可见其剑道根基有多扎实。
方才玄九剑尊以本命剑气凝符,他竟能坦然受之,这份心性倒是难得。”
“只是不知他要往哪去?”右侧面蒙轻纱的女长老忽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冰泉,“所去方向貌似是玄剑门位置。”
天将收回目光,望向洛天羽消失的方向,指尖掐了个简单的法诀,沉吟道:
“随他去吧。玄九剑尊既已放话,这一剑神天之内,若见玉符便如他老人家亲临一般无二。”
话音未落,林间忽然卷起一阵旋风,几片带着霜气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石阶,
方才洛天羽走过的地方,薄霜竟已凝成细小的剑形冰晶,在斑驳的日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洛天羽沿着石阶往下走,倒真没急着往玄剑门去。
他揣着那枚剑形玉符,见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小摊,竟停下脚步买了一串,慢悠悠地啃着,目光扫过往来的修士。
这些人身着各式剑袍,腰间大多悬着佩剑,偶尔有几人擦肩而过时,
剑穗上的灵玉碰撞出声,倒与他脚下的剑鸣隐隐相和。
“这位道友请留步!”
一个背着木剑的少年追上来,手里举着块脏兮兮的剑谱残页,
“我看你气度不凡,这可是从西麓剑冢捡到的宝贝,十块下品源石卖给你如何?”
洛天羽低头瞥了眼残页上歪扭的剑招,忽然屈指一弹,糖葫芦的竹签化作一道残影,精准钉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上。
少年惊得后退半步,却见那竹签入木三分,尾端还在微微震颤,赫然是残页上记载的“穿云式”。
“这招需沉腕转腰,”洛天羽咬下最后一颗山楂,随手将竹签拔下丢给少年,“你握剑太僵了。”
少年捧着竹签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来,洛天羽早已拐进了街角的酒肆。
他掀帘而入时,正撞见两个修士为了争夺一壶“淬剑酒”吵得面红耳赤,腰间佩剑都已出鞘半寸。
洛天羽没理会这场纷争,径直走到柜台前,将三枚下品源石拍在案上:“来坛最烈的酒。”
话音刚落,一坛烈酒便从掌柜手中甩出,同时将那柜台前的源石收入囊中。
“二百年春花酿,若是不满意,可加钱上好酒痛饮。”
掌柜是个中年男子,虽为酒肆掌柜,身上却十分意外少了几分酒气。
洛天羽捧着酒坛,对着窗外飘落的剑形冰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酒液入喉时,并未如寻常烈酒那般灼烧喉头,反倒化作一股清冽的暖流,顺着经脉蜿蜒游走。
所过之处,丹田内沉寂的本源之力竟如遇春风的冰层,簌簌裂开细纹,
丝丝缕缕的剑气顺着酒液流转的轨迹,在四肢百骸间轻轻震颤。
洛天羽眸色微动,指尖在酒坛边缘轻轻一叩。
“咚”的一声闷响里,酒液竟在坛中掀起细浪,浪尖上凝出点点寒星,细看竟是微缩的剑影。
“这酒……”
他抬眼看向掌柜,对方正用抹布擦拭着柜台,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道:
“春花酿需以剑域晨露酿造,埋在剑冢旁百年方得此味。
寻常修士喝了是酒,身怀剑骨者喝了,便是淬体的药。”
洛天羽指尖在酒坛上轻轻摩挲,望着坛中起伏的剑影笑道:
“掌柜倒是懂行,寻常酒肆可藏不住这般妙物。”
掌柜这才抬眼,目光落在他掌心若隐若现的玉符上,嘴角勾了勾:
“一剑神天之内,藏龙卧虎。莫说一坛老酒,便是街边卖糖葫芦的老汉,年轻时或许也是叱咤一方的剑修。”
“哦?”洛天羽挑眉,“那掌柜呢?看你擦柜台的手法,倒像是握了几十年剑的样子。”
掌柜手中的抹布忽然一顿,指节处露出淡淡的厚茧,那分明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他却只淡淡一笑,转身从酒架上又取了个空坛:“年轻时糊涂,握剑伤了人,不如握抹布安稳来着。”
正说着,门外飘进一片剑形冰晶,落在洛天羽酒坛沿上,瞬间化作一缕白气融入酒中。
坛内的剑影忽然躁动起来,竟齐齐朝着掌柜的方向倾斜,仿佛在朝拜一般。
洛天羽眼底精光一闪,刚要再问,掌柜已将新斟的酒推到他面前:
“喝你的酒吧。三日后南麓论剑,不少剑修都可前去,不过难免有不安好心之人吧。”
话落,他转身钻入后堂,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竟与剑鸣隐隐相合。
洛天羽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端起酒坛又是一口,喉间暖意更盛,仿佛有无数柄小剑在血脉里轻轻舒展。
不知不觉间,第三坛春花酿见了底。
洛天羽将空坛往桌上一放,酒液顺着坛口滴落,在桌面上晕开点点湿痕,竟化作一柄柄醉醺醺的小剑,东倒西歪地颤动。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眼前景物微微晃动,酒肆外的剑形冰晶像是生了脚,在窗台上跳着细碎的剑舞。
丹田内的本源之力也跟着闹腾起来,与血脉里游走的剑气撞在一起,撞出满脑子嗡嗡的剑鸣。
“呵……这酒劲儿……还挺大的”
他含混地嘟囔着,指尖在玉符上胡乱划着,竟将符中潜藏的剑气引了出来。
银白流光在他周身绕了个圈,又“噗”地一声钻进酒坛,惊得最后几滴残酒溅到鼻尖。
“醉了么?”后堂门帘忽然被风掀起,掌柜的声音混着酒香飘出来,“剑修若是醉了,可要记住一点,别对着酒坛耍剑。”
洛天羽晃了晃脑袋,想反驳却打了个酒嗝,一股带着剑息的酒气喷出来,竟在面前凝成半柄虚幻的剑影。
他盯着那剑影看了半晌,忽然嘿嘿一笑,伸手去抓,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
“抓不住……”他低声呢喃,身子一歪,竟趴在桌上打起了轻鼾。
发间落了片不知何时飘进来的剑形冰晶,冰晶融成水珠,顺着发丝滑到脸颊,倒像是醉出来的泪。
掌柜从后堂走出,看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取来件干净的毡毯盖在他身上。
转身时,目光扫过桌面那些酒液凝成的小剑,忽然抬手对着空气虚虚一握——那些醉剑竟齐齐敛了形迹,化作水汽蒸腾而去。
“世上不安好心的人满天下都是。”掌柜望着窗外翻涌的云层,指尖在柜台边缘轻轻敲击,
“可当年老夫握剑之时,出手可比他们狠多了。”
话音落,酒肆里只剩下洛天羽平稳的呼吸声,与远处隐约传来的剑吟,一同醉在这剑域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