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瀚冷笑，“嘴甜点，会来点事，生活费会及时给的。”
“是的，你说的对。”林汐柔点头。
顾瀚刚要走，林汐柔低下头，很为难的样子，“我，我，我……”
“你，你，你，想搞我是不是？”
林汐柔惊讶地抬起头，“顾总，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三番五次以猫的名义主动接近我，上我公司冒充记者进行采访。整天游手好闲，住着五百多平的大平层，穿着平价的衣服，对奢侈品却了如指掌。让最喜爱的猫咪断粮，每个月只有25号才有人打生活费。林小姐好手段啊，想换人了吗？还是你家猫搞不定我家猫，你就要搞我？”
林汐柔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明白那天男人问房租是什么意思了，近乎咆哮地问道：“顾瀚，你在说什么？”
“林小姐，我不是老头，我对心机多、绿茶的女生不感冒。”
顾瀚脸色冷漠，说出来的话更是伤人至极。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林汐柔哽咽着说：“各大网络平台同一个账号：特别调查员。你去看就知道了。我冤枉你的地方就道歉，但是抢兄弟公司的人就不是好人，邪恶至极！”
回到家里，顾瀚看了“特别调查员”在各网络平台的账户，最新发的文章确实是在为高氏集团的新工厂说话。
文章从选址到产品的原材料、加工过程都进行了详尽的论证，充分说明没有环保污染隐患。文章有理有据，写得比海城日报那篇澄清稿还好，转发、点赞、评论的人很多。
周六上午，电梯里再次八目相对。彬彬在猫包里对着小猫公主车里的顾囡囡无奈地喵了一声。林汐柔抱起猫包，挡住猫咪的眼睛。
“林小姐，感谢你替高氏发声，这是你的五万元稿酬。”
顾瀚把一个袋子从猫车里拿出来，放在她怀里的猫包上，走出电梯。顾囡囡回头看着林汐柔和彬彬，那眼神盛气凌人。
这个笑顿时让林汐柔火冒三丈，她紧跟着顾瀚出了大厅。
“顾总，请你看看你家猫女儿的真面目，到底是谁撩谁。”
手机里囡囡和彬彬在草坪上玩耍。顾囡囡像恋爱中羞涩的少女，眼神温柔，侧着头躲避，又时不时深情款款地看向彬彬，把黑猫撩得心花怒放，在它周围蹦来蹦去地撒着欢儿。
两只猫像一对恋人有说有笑，时而并行，时而双双躺下打滚，时而嘴对嘴亲吻。背景音是兰姐爽朗的笑声。
回到家里，一肚子火的顾瀚坐在沙发上，看着坐立在地上的顾囡囡。
“稍息。”
猫咪伸出右前爪
“立正。”
猫咪收回右前爪。
“顾囡囡，说，你和那只黑猫怎么回事？” 猫咪低着头，嘟着胖脸不吭气。
“你们俩有没有在草坪上散步？”顾瀚气鼓鼓地问。
猫咪点点头。
“它亲你了？”他接着问。
猫咪点点头。
“你喜欢上他了？”
猫咪摇头。
“那你还撩它？为什么要给那个黑铁蛋眼神？”
想起视频的画面顾瀚就生气，一向高冷的猫女儿竟然是那个样子，简直难以置信。
顾囡囡转头看向厨房，兰姐正在做午饭。
“你还赖兰姐？自己的终身大事能那么随便吗？一点儿主见都没有。不般配！外表就不般配。本质上黑猫就配不上银渐层。爸爸是什么身份？黑铁蛋它妈是什么身份？住在一个小区一样的房子里，人也分三六九等，懂吗？”
顾囡囡垂着眼睑，嘟着脸点点头。
“爸爸和江叔叔吃过营销号的亏，对没有底线的媒体和自媒体深恶痛疾。黑猫它妈就是干自媒体、吃流量饭的，这门亲事爸爸坚决反对。明白吗？”
顾囡囡懂事地点点头，抬头看向顾瀚的大眼睛里盈满泪水。见爸爸不再训斥，它跃到顾瀚怀里，头蹭蹭贴贴，猫爸爸的心马上就化了。
“囡囡，以后咱不理那个黑铁蛋。放心，爸爸一定给你找一只门当户对的男猫。它再粘乎你，你还揍它。”
顾囡囡伸出右前爪，迅速分开五个像山竹一样的脚趾，慈爱的老父亲再也忍不住，搂着猫女儿大笑。
又一个散步晒太阳的周六上午，一女一猫和一男一猫再次在小区里相遇。
顾囡囡直接蹿到顾瀚怀里，把头背了过去。林汐柔也抱紧猫包，不让彬彬和银渐层眼神对视。
“林小姐，你的文章我看了，写得不错。感谢费我会让兰姐转交给你，希望你收下。实习的工作丢了，再回报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没有工资，又不能按时收到生活费，别说养猫，写文章都要饿着肚子。不收钱以示清高，真没必要。”
面对顾瀚的冷言冷语，话里藏刀，林汐柔倒很坦然。
“写文章的动因是想寻找、挖掘真相。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冤枉了你，我才想为曾经说过的不对的话向你道歉。我不是收钱的营销号，不会为钱歪曲事实。文章的收益和网友打赏已足够我生活，与我的劳动付出相当。
你的钱我是绝对不会收的，因为下一篇文章就是揭露你怎么侵占好朋友的公司，成为高氏集团总裁的，就不给你把钱要回去的机会了。”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顾瀚听了她的话又退回来，微笑着看着她的脸：“静侯佳音。”
晚上，十二点半，顾瀚再次被可视系统吵醒。屏幕里还是林汐柔。他什么也没问，直接叫了电梯。
林汐柔提着猫包下了电梯，电梯门关上，顾瀚裹着睡袍冷冷地看着她。
“顾总，能不能让你家猫和我家彬彬玩一会儿，他抑郁了，严重抑郁。想你家绿茶……不对，是想你家囡囡想的。”
顾瀚没说话，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地毯上两只猫像许久未见的老夫妻，不打不闹，也不嬉戏，互相依偎着，舔毛、蹭头、亲热。林汐柔站在墙边看着，露出欣慰的笑容，却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在一步步逼近她。
等她反应过来时，顾瀚双臂撑墙，将她完全笼罩在身下，腋窝对难她。
“你想干什么？”
女孩哪见过这阵势，惊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男人已经褪下睡袍，只穿着真丝的黑色四角裤头，又黑又粗的胸毛和腿毛卷曲，一身的腱子肉青筋爆跳，胸前和胳膊上还有几块丑陋、扭曲的伤疤。
“两只猫玩得那么好，猫的主人也可以一起好好玩玩。这不正是林小姐一直以来的期盼吗？”顾瀚一脸戏谑，和平时正义凛然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的期盼？你神经病！”林汐柔大吼道，眼睛里却充满恐惧，明显色厉内荏。
“别装了，林小姐。你是做什么的不用猜都知道。以后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我对你这样的女人不感兴趣。你家的猫也不要浪费时间在我家猫咪身上，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我就是种族歧视，我就是在乎血统和门弟。”
林汐柔试图从他腋下挣脱，却被顾瀚一把按住，将腋窝再次罩上去。
“闻闻青春的男性气息，和老头身上的不一样。”
林汐柔摔门而去之前扔下一句话：“你也不年轻了，瀚叔叔。”
半夜一点，顾瀚在兄弟三人的群里发：“管好你们的女人，再不许叫我瀚叔叔！”
连发三遍。
周日上午，顾瀚照旧带着猫咪在小区里慢跑、晒太阳。
现在他心踏实了，那个女人肯定是不会再来招惹他了，猫也是。
看着顾囡囡美丽的碧眼，纯净无辜的眼神，他不由得望向江湛家的窗户。
心莫名地疼。
一年相亲几十次，每个女人的眼神里都带着亢奋和欣喜，在他看来就是索求，是对金钱和利益的渴望。那眼神甚至都不如夜场里的小姐眼神更纯粹，写尽虚伪、套路和功利。
他抚摸着猫咪的脸和下巴，神思游离。
“顾总，上午好啊。我们又碰面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林汐柔挽着江洌的胳膊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扬。
坐在长椅上的顾瀚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用眼神制止住她旁边的男人发声。“林小姐，你确定他是你男朋友？”
“顾先生这话好奇怪，我的男朋友我会不认识吗？”林汐柔一句不让。
顾瀚轻笑，“那你的男朋友我也认识，怎么办呢？”
林汐柔冷笑一声：“顾先生，你就不要再臆想我的男朋友是个老头，造黄谣了，他……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顾瀚轻轻一笑，一字一句平静地说道：“周三晚上我刚和你哥哥、嫂子十几个人见证了你的求婚仪式，女孩说‘蒲草韧如丝’，你说‘磐石无转移’，海誓山盟，荡气回肠。这才三天，是蒲草断了，还是磐石长腿跑了？江洌，我有理由怀疑你在骗婚？”
林汐柔放开江洌的胳膊，愣愣地看向他。“你认识他怎么不早说？”
江洌尴尬地笑笑，“师妹，你就说让我来帮个忙，也没说是假装你男朋友来见顾瀚哥呀。但凡你多说一句是来外滩五号，我也会告诉你我大哥家也住这里。你也太鲁莽了，拽我就进来，还一个劲儿说要来不及了，我都没说话……”
林汐柔扭头就跑，转眼就无影无踪。江洌喊她也不理。
“顾瀚哥，你怎么和一个小姑娘结下梁子了？”江洌问。
“她家猫咪看上我家猫咪了。我家猫咪不从，她上门找岔，非说我家猫搞得她家猫抑郁了。还假装海城日报记者到我公司采访我。这女孩不简单，小小年纪住这么好的房子，生活费还总断顿，我怀疑她专门套路老男人。江洌，你小心点，不要着了不三不四的女人的道。”
“我小心什么？我又不老。”没心没肺的江洌说道。
“你是说我老吗？我才大你四岁。”顾瀚瞪着他。
江洌“噗嗤”笑出声来，“不是，不是。顾瀚哥，我没别的意思。林汐柔是我同校新闻学专业的学妹，她研究生毕业前在电视台实习的时候一直是我带着她。
最近她开始做自媒体，我又恢复做调查记者，两个人的合作就多了些。她做事还是很专业的，最近她在网络平台上发布的文章我都看过，都还不错。有关高氏集团新项目那篇还是很有说服力和传播力的。”
“她的私生活你了解吗？我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她什么家世能买起这里的房子？”顾瀚问。
“呃，这个……我倒没问过。她平时行事作风很低调，日常消费嘛也不过分。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都是平价餐厅。”江湛老实回答。
“在电视台实习时，她装扮怎么样？”
江洌仔细回想。
“她不是那种全身大牌的女孩子，奢侈品嘛有几件，也不多，一两个包包、耳环什么的。噢，对了，她平时爱穿白衬衫、微喇裤、高跟鞋，在电视台里也算独树一帜。有男生喜欢这种装扮，说性感、飒。
我倒是觉得她内心挺脆弱，总是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她嘴挺笨的，不会奉承领导，也不会迎合同事说话。有老员工支使她做事，她也不会拒绝。
对了，上次见面说漏嘴，她好像并不愿意去海城日报工作。我也没在意。做自媒体后我倒是看出她日渐开心，有点放飞自我的感觉。”
“她嘴笨？嘴笨怎么当记者？放飞到上别人家寻衅滋事吗？” 顾瀚不太相信。
聊着聊着，江洌分神了，顾囡囡的一只脚在他的大腿上蹭来蹭去，江洌像发现了新大陆。“顾瀚哥，你这只猫不错，真可爱。这是银渐层吧？”
顾囡囡头偏在顾瀚怀里，眼神却瞟向江洌。见他关注到自己，往主人怀里一躲，又偷偷地扭头看着江洌，碧绿的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顾瀚哥，我能抱抱猫咪吗？”被撩拨了心弦的江洌跃跃欲试。
没等顾瀚答话，顾囡囡已经跳到江洌怀里，欢喜地蹭来蹭去，时不时抬头深情地望上一眼，千娇百媚。
顾瀚的神情严肃起来，心里的醋坛子打翻了。
顾瀚家里。一人一猫，一个在沙发上，一个坐立在地上。
“稍息。”
猫咪伸出右前爪。
“立正。”
猫咪收回右前爪。
“顾囡囡，头抬起来，看着我。”
猫咪嘟着脸，抬起头，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喜欢年轻男人，是吗？”
顾囡囡摇了摇头。
“爸爸帅不帅？”
顾囡囡点点头。
“你喜欢爸爸还是江洌叔叔？”
顾囡囡对他扬了扬下巴。
这个举动让顾瀚心里好受了些，苦口婆心地絮叨：“说实话，顾囡囡，我今天对你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你和那个黑铁蛋的事不一定全怨人家，你也有责任。你确实有点绿……”
突然停下，他想了一会儿，重新组织语言。
“‘三笑’的故事知道吗？秋香要不是对唐伯虎连笑三次，能惹出来那么多事吗？女猫咪要矜持，不可以随便和男猫咪笑。更不能和除了爸爸以外的人过于亲近。有危险，听见了吗？”
受训的顾囡囡点点头。
“晚饭后，爸爸给你放电影《唐伯虎点秋香》，对你进行一下思想教育。明天开始你每天要看一部爱国影片，端正自己的思想和行为。”
顾囡囡泪眼盈盈，肉粉色的小鼻头蠕动着，老父亲的心又软了，顾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猫女儿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