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的温度在刹那间降到了冰点。
石羽掌心的圣心像块烧红后又被泼了冰水的铁，烫得他指尖发疼，暗纹却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将最后一缕金线逼到角落。
郭灵萱捡玉珠的手悬在半空，那枚映着月全食倒影的珠子在她指腹上微微发烫，像是要把某种预知烙进她的皮肤里。
\"灵萱。\"石羽低唤一声，声音里裹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
他能感觉到圣心在和他的灵气角力，每一丝暗纹的扩张都像有细针在扎他的识海。
郭灵萱抬头，看见他额角渗出的冷汗，睫毛颤了颤，将玉珠塞进袖口，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不是掌心，是脉搏跳动最剧烈的地方。
\"系统，分析当前异常。\"石羽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指令。
这是他第一次在同伴面前动用系统，精神力如细沙般从识海漏出，换来一行淡金色的文字在视网膜上浮现：【幽冥之力侵蚀度83%，月全食将触发暗灵归位仪式，圣心为关键媒介。
建议：破坏仪式需找到幽冥尊者真身，切断其与暗灵源的联系。】
\"真身。\"石羽重复这个词，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他想起深渊里那卷《幽冥本纪》，月白色衣角上绣着的九瓣幽冥花——洞外那片被风卷进来的衣角，正是同样的纹路。\"他在引我们去幽冥界。\"他睁开眼，目光扫过三个染血的同伴，\"圣心的暗纹，是他给的路标。\"
云逸扯了扯缠手的布，血渗得更透了，却咧开嘴笑：\"盟主说去哪，老子就把这双拳头砸到哪。\"他的布囊里还撒着金创药，风一吹，药粉扑到他脸上，沾在伤口周围，像层苍白的霜。
风凌弯腰拾起断剑，剑穗的红缨扫过地面时带起一粒玉珠——是郭灵萱崩断的算盘珠。
他用拇指抹掉剑刃上的灰，抬头时目光如刃：\"天剑宗的剑，断了也能刺进敌人喉咙。\"
郭灵萱摸出腰间的青铜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最后指向洞外翻涌的乌云：\"幽冥界的入口在月全食时最薄弱，现在去......\"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石羽掌心的圣心，\"是他最希望我们做的，但也是唯一的机会。\"
石羽深吸一口气，圣心的暗纹突然灼痛，金线却在此时猛地窜动，像一道劈开阴云的光。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圣心涌入经脉，那是郭灵萱的灵气——她不知何时将手掌覆在他手背上，正源源不断渡来温和的法力。
\"走。\"他握紧圣心，暗纹与金线在掌心交织成诡异的图案，\"灵萱用罗盘定位，云逸断后，风凌护左。\"话音未落，洞外传来骨骼摩擦般的轰鸣，像是有无数冤魂在撕扯云层。
石羽当先踏出洞口，山风卷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看见远处的天空裂开一道黑缝，像只睁开的巨眼。
幽冥界的入口比想象中更狰狞。
那是道悬浮在山巅的黑雾漩涡，边缘翻涌着青灰色的鬼火，偶尔有半透明的鬼影被卷进去，发出尖锐的嘶嚎。
郭灵萱的罗盘在她掌心发烫，指针死死扎进漩涡中心：\"这是暗灵源的入口，幽冥尊者的力量......\"她的声音突然发颤，\"比典籍里记载的强了十倍。\"
石羽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预警，精神力的消耗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
他咬着牙维持系统界面，金色文字不断刷新：【检测到暗灵源浓度超标，建议减少高级功能使用。】但他顾不上这些——云逸已经冲在最前，拳头裹着苍澜宗的烈焰拳劲，将扑来的鬼影轰成碎片；风凌的断剑划出银色弧光，每一剑都精准挑断鬼物的命门；郭灵萱则站在石羽身侧，指尖掐诀，青铜罗盘飞出十二道金芒，在众人周围布下防御阵。
\"小心脚下！\"郭灵萱突然拽住石羽的胳膊。
地面裂开数道黑缝，无数骨手从中钻出，指甲上还挂着腐烂的皮肉。
石羽挥剑斩落几只，却见更多骨手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要把他们拖进地狱。
\"灵萱，换困仙阵！\"他大喝一声，圣心突然震得他虎口发麻。
金线终于撕开暗纹的包裹，一道金光从圣心射出，将脚下的黑缝灼出青烟。
云逸趁机跃起，烈焰拳劲化为火雨，骨手遇火即融；风凌的断剑则挽出剑花，将试图绕后的鬼物串成串。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们终于穿过旋涡，脚下的地面变成了青黑色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腐血的腥甜。
远处有座巨大的石室，门楣上刻着扭曲的符文，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
石羽的圣心突然剧烈震动，暗纹几乎要覆盖整个玉面，金线却比任何时候都亮——他知道，那是终点到了。
石室的门\"轰\"地炸开。
幽冥尊者的真身悬浮在石室中央，黑袍如墨，双目中的红光像两把淬毒的剑。
他的身后漂浮着九盏青铜灯，灯油是凝固的黑血，灯芯是活人的脊椎骨。\"你们来了。\"他的声音像刮过骨茬的刀，\"很好，省得我去人间抓人。\"
话音未落，无数由幽冥之力凝聚的黑刃破空而来。
石羽挥剑抵挡，金芒与黑刃相撞，溅起火星；郭灵萱的罗盘展开成金色光罩，将大部分黑刃弹开；云逸的拳头裹着烈焰，每一拳都轰碎一片黑刃；风凌的断剑则在光罩边缘游走，专挑漏网的黑刃。
但黑刃的攻势越来越密，像场永远下不完的暴雨。
石羽感觉识海发涨，系统提示精神力剩余量已不足30%。
他咬着牙，圣心的金线突然暴涨，在他周身形成金色光盾。
幽冥尊者的红瞳缩了缩：\"圣心的光......原来你能唤醒它？\"
\"能唤醒的，从来不是圣心。\"石羽抹去嘴角的血，圣心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全身，\"是我们。\"
就在这时，圣心发出刺目的光芒，比之前任何时候都亮。
金线如活物般窜出，在石羽面前交织成一道光网，将袭来的黑刃全部反弹回去。
幽冥尊者慌忙闪避，黑袍被光网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那皮肤下，似乎有黑色的血管在蠕动。
石羽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看见，在幽冥尊者心脏的位置，有团暗紫色的光在跳动，与圣心的金线形成微妙的共鸣。
圣心的光芒更盛了，热度几乎要灼伤他的手掌。
他闭上眼睛，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团暗紫的光在颤抖，像只被踩住尾巴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