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暗裹挟着腐臭的风灌进鼻腔时，石羽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精神力即将耗尽的副作用。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精神力剩余15%】【检测到空间乱流，建议停止主动感知】，可他的右手还死死攥着破妄剑，剑刃上的幽冥兽血正顺着虎口往下淌，烫得皮肤发红。
“灵萱？”他哑着嗓子呼唤，左手在黑暗中摸索。
指尖刚触到一片柔软的衣袖，就被温凉的手掌反握住。
郭灵萱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将他的手攥得极紧：“我在。”她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下的急促，“云逸和风凌呢？”
“在这儿。”云逸的声音从左侧传来，雷符的蓝光突然亮起，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石羽这才看清，四人正站在一条狭窄的岩缝里，潮湿的石壁上爬满了暗绿色苔藓，霉味混着血腥味直往喉咙里钻。
云逸额角挂着汗珠，左手捏着半张未完成的雷符，右手的桃木剑还保持着前刺的姿势——显然是被空间扭曲打断了攻击。
风凌的身影在右侧浮现，他的天剑垂在身侧，剑鞘上有道新鲜的裂痕，应该是被幽冥兽尾巴扫中的痕迹。
青年抬头时，眼底的冷光比剑光更亮：“空间被篡改了。刚才那畜生的领域，不是普通的幻象。”
石羽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强撑着调用系统的扫描功能，精神力瞬间暴跌5%，识海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扫描结果在眼前浮现：【当前区域：幽冥界隙（推测）】【危险等级：SS】【能量波动异常，存在未知封印】。
他攥紧郭灵萱的手，掌心的汗混着血迹，在两人交握处洇开：“不能停留。这地方在吞噬我们的灵气。”
话音刚落，郭灵萱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她另一只手按在石壁上，指尖泛起淡淡的青光——那是她感知地脉的术法。
“这里的岩石……”她皱起眉，“和外界的不一样。像是被某种力量反复熔炼过，纹路里有怨气。”
云逸的雷符光芒晃了晃，映出前方蜿蜒的小径。
石羽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发抖，不是害怕，是雷符消耗过大导致的麻痹。
“先往前。”他压下识海的刺痛，破妄剑往前指了指，“系统提示没有立即致命的危险，但拖得越久，精神力越撑不住。”
四人顺着小径前行时，石羽能感觉到灵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他体内的镇魂珠原本是温凉的，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丹田发疼——那是在强行抽取天地间稀薄的灵气，维持他的状态。
郭灵萱的手越来越凉，他侧头看她，发现她的唇色泛白，显然也在硬撑。
“到了。”风凌突然停步。
石羽抬头，只见小径尽头是个巨大的洞穴。
洞口垂着钟乳石，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幽冥兽的眼睛。
洞穴里飘着灰白色的雾气，每吸一口都像有细针往肺里扎。
云逸的雷符突然爆亮，将雾气撕开一道缝隙——里面影影绰绰有东西在动，鳞片摩擦的声响刺得人耳朵生疼。
“是那畜生。”郭灵萱的声音发紧。
她松开石羽的手，指尖快速结印，青光在掌心凝聚成光团——正是之前未完成的“清灵破”。
幽冥兽的嘶吼几乎是同时炸响。
这次它的身影比之前大了一圈，黑色鳞片上缠着锁链般的暗红纹路，双眼的赤焰变成了幽蓝，每眨一次，洞穴里的雾气就翻涌一分。
石羽的破妄剑自动出鞘，金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亮线。
他能感觉到剑刃在震颤，像在发出警告。
“灵萱护阵！云逸牵制！风凌找命门！”石羽大喝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破妄剑刺向幽冥兽左眼，却被它甩尾扫开。
这一击的力道比之前重了三倍，石羽被震得倒退三步，胸口发甜——他这才惊觉，自己的灵气竟只剩下平时的三成。
“小心它的鳞片！”郭灵萱的清灵破砸在幽冥兽背上，白光炸开来，却只掀掉几片鳞甲。
她的额头渗出冷汗：“古卷说，幽冥兽每吞一个生魂，力量就增一分。这里的怨气……它至少吞了上万人！”
云逸的雷符接二连三劈过去，蓝色电弧在幽冥兽身上炸开，却只让它发出愉悦的低鸣。
它前爪拍地，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涌出黑色雾气，将云逸的腿缠住。
青年咬着牙挥剑斩断雾气，裤脚却已被腐蚀出焦黑的洞。
“这雾气有毒！”他吼道，“沾到皮肤就灼痛！”
风凌的天剑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跃上岩壁，剑指幽冥兽颈后——那里的暗红印记比之前更亮，像团跳动的火。
“在这！”他大喝，剑光如电刺向印记。
可幽冥兽突然甩头，獠牙擦着风凌的手腕划过，在他手臂上留下三道血痕。
青年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天剑险些脱手。
石羽的后背抵上石壁时，终于尝到了血的味道。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已被冷汗浸透，镇魂珠的热度几乎要灼伤内脏。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精神力剩余5%】【宿主状态濒危】。
他咬了咬舌尖，疼意让神智清醒几分。
余光瞥见郭灵萱正贴着洞穴墙壁摸索，指尖在岩石上划出淡青色的光痕——她在看什么？
“羽！”郭灵萱突然抬头，眼中有光在闪，“这些是镇魔古纹！”她指尖抚过一道凸起的石纹，“我在家族典籍里见过，是用来封印大凶之物的。如果能重新激活……或许能削弱它！”
石羽瞬间明白过来。
他挥剑挡开幽冥兽的前爪，借力跃到郭灵萱身边：“需要多久？”
“一刻钟。”她的指尖快速点在几处石纹上，“但需要有人护法。这阵法启动时最脆弱。”
“云逸！风凌！”石羽转身大喝，“缠住它！别让它靠近灵萱！”
云逸的雷符几乎是不要命地往外甩，风凌的天剑划出层层剑网，两人像两柄利刃，死死钉住幽冥兽的攻势。
石羽站在郭灵萱身侧，破妄剑舞成金芒，挡住所有漏网的攻击。
他能感觉到灵气正在枯竭，每一次挥剑都像在抽干最后一滴血，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在郭灵萱翻飞的指尖上——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成了！”郭灵萱低喝。
洞穴四壁突然泛起金光，无数古纹从岩石里钻出来，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阵图。
幽冥兽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上的暗红锁链突然崩断，黑色鳞片片片脱落，露出下面溃烂的血肉。
“就是现在！”石羽的破妄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踩着风凌的剑尖跃起，剑刃直指幽冥兽心口。
这一剑用尽了他最后的灵气，甚至抽走了镇魂珠的力量。
剑刃刺入的瞬间，他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响，还有幽冥兽不甘的嘶吼。
黑血喷涌而出时，石羽踉跄着后退。
他扶住石壁，看着幽冥兽的躯体逐渐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雾。
可就在烟雾消散的刹那，一道虚幻的身影从中浮现——那是个穿着玄色道袍的男人，面容模糊，唯有双眼泛着幽蓝的光，和幽冥兽的眼睛一模一样。
“有趣。”那声音像指甲刮过石板，“竟能破了我的兽身。不过……”他的虚影抬手，洞穴四壁的古纹突然开始崩裂，“你们以为，杀了兽身就能毁了我？”
石羽的瞳孔骤缩。
他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震颤，洞穴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不是一只，而是无数只。
郭灵萱的手再次攥住他，这次她的指尖凉得惊人。
云逸和风凌的剑同时出鞘，指向那道虚影，却在触及的瞬间被弹开。
“准备好见真正的幽冥了吗？”虚影的嘴角咧开，“我的孩子们，该醒了。”
洞穴深处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石羽甚至能听见鳞片摩擦地面的声响。
他看着队友们发白的脸色，感受着体内即将耗尽的灵气，突然笑了。
他握紧郭灵萱的手，破妄剑在掌心发烫——就算这是深渊，他也要带着他们，杀出去。
黑暗中，无数幽蓝的眼睛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