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看向下边一个衣着打扮略显朴素的女子,“卫御女,齐宝林与你同住芙蓉轩,可是她身体不适,忘了告假了?”
卫御女起身出列:“回皇后娘娘的话,妾身离开芙蓉轩时,齐宝林已经起了,妾身也不知她为何没有来凤仪宫向娘娘请安。”
与齐宝林住在一块的卫御女都不知道齐宝林的情况,其他人就更不会知晓了。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猜测时,元夕出声道:“皇后娘娘,齐宝林她应该是过敏了。”
王皇后又看向元夕,“昭美人怎么知道?”
元夕恭谨回道:“齐宝林身边的婢女向陛下禀报此事时,妾身恰好在紫宸宫,便听了一两句,从宫女描述的症状来看,猜想是过敏了。”
一时众妃神色各异,她们都非常清楚,这昭美人说她当时恰好在紫宸宫,是委婉的说法,她昨日就是歇在紫宸宫的。
恐怕是今日晨起与陛下在一块,听见的芙蓉轩齐宝林的事吧?
王皇后面上一派雍容,此时也凝了凝,“本宫记得齐宝林并未上报过吃食上的忌讳,昨日是太后寿辰,御膳房的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怎么会在这上面出错?”
这时,齐宝林身边的婢女才姗姗来迟,向王皇后为自家主子告假。
王皇后有些不虞,白采女的前车之鉴刚刚过去没多久,又来一个齐宝林越过她,因为这么点小事去打扰陛下,看来后宫诸人是真没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啊!
齐宝林身边的婢女桂儿福身道:“皇后娘娘,我家小主花粉过敏,身体不适,不能来凤仪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望皇后娘娘见谅。”
王皇后关心地问了齐宝林几句,话锋一转说道:“齐宝林身体不适,便该早点遣人来凤仪宫知会一声,这规矩新妃入宫时,本宫就已经讲过,齐宝林不记得了,你们这些做奴婢的,也都不记得吗?”
桂儿连忙跪地道:“娘娘息怒,奴婢……奴婢日后定然时刻提醒宝林,及时来告假!”
王皇后没有理会桂儿,就让她一直这么在殿中跪着,转头与其他嫔妃说起了话来。
“玉美人住在宁寿宫可还习惯?”
豫嘉瑶略笑了笑,看不出勉强的神色,反而有些傲然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妾身在宁寿宫一切安好,太后娘娘还嘱咐妾身来宁寿宫向皇后娘娘请完安了早些回去,让妾身给她弹琴呢!”
王皇后神色莫名地笑了笑,其余嫔妃则向玉美人投去羡艳的目光。
宋贞和轻押了一口碧螺春,淡淡垂眸,掩去眸里的一缕深思。
王皇后对豫嘉瑶道:“既然太后娘娘让玉美人早些回去,本宫就不多留玉美人了,免得扰了太后的雅兴。”
在其他嫔妃还没有走时,玉美人就已经起身告退,离开了凤仪宫。
王皇后像是才想起来桂儿,“起来吧。”
桂儿的腿有些发软,谢恩行礼时身子微微颤抖,“多谢皇后娘娘。”
王皇后颔首点头,随后面向诸位嫔妃:“本宫对待后宫嫔妃一向宽厚,凡是有特殊原因,不能来凤仪宫请安的,只要是请假,本宫从未有不批的时候,齐宝林故意轻慢,看在她是初犯,本宫也就不严惩了,卫御女——”
被叫到名字的卫御女连忙起身,柔顺道:“妾身在。”
王皇后眼里闪过满意的神色,“你与齐宝林同住,回去后告诉齐宝林,待她病好来凤仪宫请安,记得带上抄写的宫规五十遍。”
卫御女应喏一声,“妾身谨记皇后娘娘的吩咐,回去后一定将娘娘的教诲传达给齐宝林。”
王皇后又警告了众人一番,凡是小事都要先来禀告她,不可逾矩去找陛下,这才放了众人离开。
请安完毕,元夕听萧绥的话回了紫宸宫。
孙德忠迎上来,笑呵呵询问:“昭美人怎么在凤仪宫待了这么久,陛下可回来好一会儿了。”
“今日皇后娘娘规训嫔妃的事情有些多,便在凤仪宫多耽搁了一会儿,齐宝林她怎么样了?”
她记得这齐宝林本就还没有承宠,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侍寝恐怕遥遥无期了。
“刘太医给齐宝林看过,只是花粉过敏,不打紧,三四日后就消了。不过陛下心情不佳,还望昭美人能劝着点。”
元夕会心一笑,谢过孙德忠的提醒。
进了紫宸宫,元夕一个字也没有问齐宝林的事情。
萧绥身着常服,坐在紫檀木雕刻的棋盘前,在元夕屈膝行礼前,就免了她的礼,“听宫人说卿卿之前召了棋待诏学下棋,让朕看看你的棋艺如何。”
元夕还没有和萧绥下过棋,她拂了拂衣裙在萧绥对面坐下,盈盈道:“陛下不嫌弃妾身是个臭棋篓子就好。”
说着已经抓了几颗棋子在手里,笑眼弯弯地说道:“猜先。”
围棋猜先应由高段者或年长者此类身份更尊贵的人握子,让对方来猜奇偶数。
不过萧绥没在意元夕的轻微僭越,修长的手指从棋篓里面捻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元夕张开手,六颗打磨得圆润晶莹的棋子露出,她弯唇一笑,狡黠灵动地说道,“陛下猜错了,看来要让妾身执棋先行了。”
萧绥下巴一点,让她先走。
元夕和那位棋待诏其实也没有学棋多久,尤其是碍于宫中规矩,每次都是和棋待诏隔着屏风,由宫人在棋盘上复制对方的落棋点,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人面对面下棋,不由多了几分认真与郑重。
萧绥擅棋,但宫中嫔妃棋艺精湛者不多,唯有江妃棋力尚可,但他国事繁忙,许久不曾与江妃对弈过,渐渐也没有了下棋的心思。
此时与元夕对弈,瞧着她生涩的布局,萧绥漫不经心笑了笑,也不出声催促她,眸光慢慢落在她捻着棋子的手上。
这副棋子用玉石雕刻,晶莹剔透,极其美丽,却比不上女子修剪得干干净净,没有新染蔻丹的纤纤玉指。
萧绥还是觉得元夕的指甲不染那些花里胡哨的颜色好看,不过似乎宫中嫔妃都尤其钟爱此事,他也就没有说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