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肥……又听到了这个词。
包厢里的人,表情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
几十株年份很老的老山参,就这么当肥料埋了?
马腾和孙耀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他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无情地碾碎。
徐天对着电话继续说。
“兰姐,你现在找人,去挖一株品相最好的出来。”
“然后,用最快的办法,送到省城这家会所来,我现在就要。”
赵兰有点奇怪。
“现在要?这么急干嘛?”
“那些老山参埋在土里,药性养得正足呢,现在挖出来有点可惜了。”
徐天笑了笑。
“没办法,省城有几位老板不信咱们北大荒有好东西。”
“只能挖一株出来,让他们开开眼了。”
赵兰一听就明白了,语气也变得有点兴奋。
“行,我懂了。”
“你放心,保证给你挑一株最老的,让他们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宝贝。”
“我这就让乌兰安排,用直升机送过去,估计一个小时就能到。”
直……直升机?
包厢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如果说刚才三百年的野山参喂猪,还可能是吹牛。
那现在,连直升机都出来了。
这说明,对方是认真的。
马腾和孙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和不安。
他们心里开始打鼓,难道这小子说的,都是真的?
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郑国瑞、刘总、周老板他们,则是一脸的震惊和期待。
们都感觉,今晚也许真要撞上一件难得的大事。
一个小时过去。
对屋里某些人来说,这一小时跟煎熬没两样,像是在等命。
马腾和孙耀不断地瞟表,坐着也不老实,手心脚心都是冷汗。
此刻,他们心里只盼着,最好这一切都是假的。
只盼着徐天不过是摆个面子,装场戏出来糊弄人。
刘总和周老板倒冷静些,他们头贴着头小声私语,目光一寸一寸落在那只门上。
一对人的心事,已被北大荒的家底吓出些眉目来。
要是徐天这回没说空话,今儿的合同便成了白捡的宝。
今后少不得死跟北大荒,多打听风向。
徐天依然很淡定,慢慢啜着杯茶,偶尔还同王富贵闲掰几句,像跟眼前这事丝毫沾不上边。
王富贵心里没底,却又生生压住所有的不安,什么都信徐天的话。
徐先生说有什么,就肯定是有的。
一个小时到了,门敲响了。
一个穿黑西装戴白手套的男人,捧着个朱红木盒走了进来。
“徐先生,您要的已经准备好了。”
这正是李正安插下来的人,专门负责送东西。
全屋人目光齐刷刷都盯在那木盒上。
三百年的野山参,到底会不会现身,谁都看得出紧张。
马腾和孙耀双拳已经握成一团,心一下悬到喉咙眼。
徐天随手示意把木盒放到桌中央。
他侧头望向郑国瑞。
“郑会长,识货的还是数您最老道。”
“这个行家,还得烦您来仔细瞧瞧。”
郑国瑞胸口起伏了一下,慢慢站起身。
很明白这一刻众目睽睽的分量,成与败皆在自己一眼。
他走近前,小心打开扣子。
盒盖掀起时,浓浓的药香就如同潮水扑散开,混着老泥土的气息与岁月沉淀,不说话的人也能嗅见真章。
众人都沉在那香气里,没谁出声。
就连王富贵一闻都晓得,这绝不是等闲之物。
郑国瑞手指发紧,还是稳稳提起了盒中那物。
入眼是一枝参须铺满、芦碗层次分明的老山参。
整根参安静匍匐着,形状像个婴儿,纳着人间的灵气。
郑国瑞翻了几遍,脸上神色由愣住,到惊艳,到末了竟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疯魔般热情。
他像是在欣赏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
“这……这是……”
郑国瑞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指着人参的芦头,对众人说。
“你们看这芦碗,一层,两层……天哪,这……这少说也有五百年份了!”
“还有这皮,这纹路,这品相……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完美的野山参!没有之一!”
五百年份!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包厢里炸响。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腾费尽心机,花了八位数,才弄到一株三百年的。
而徐天,随随便便就拿出一株五百年的,还说是当肥料用的。
这差距,已经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了。
马腾和孙耀,脸色惨白如纸,彻底瘫坐在椅子上。
他们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和底蕴,在徐天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们想羞辱别人,结果却被别人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狠狠地羞辱了。
刘总和周老板,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们走到郑国瑞身边,争先恐后地欣赏着那株神品野山参,嘴里不停地发出赞叹。
他们看徐天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畏和讨好。
“徐书记,您……您这真是神仙手段啊!”
“北大荒有您这样的领头人,何愁不兴旺发达!”
“徐书记,以后我们百草堂,就跟定您了!您指哪,我们打哪!”
“我们广济堂也是!订单追加!明天我就让人再追加一百万的订单!”
之前那些对徐天还有些轻视的年轻人,此刻也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点头哈腰,争着给徐天敬酒。
“徐书记,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自罚三杯!”
“徐书记,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徐天对这些人的奉承,只是淡淡一笑。
他拿起酒杯,走到了马腾和孙耀面前。
两人看到徐天过来,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想站起来。
徐天把一杯酒,放在了马腾面前。
“马理事,这杯酒,我敬你。”
马腾颤抖着手,端起酒杯,脸色比哭还难看。
“徐……徐书记,我……我错了……”
徐天没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向孙耀。
“孙少,刚才你说,我要是能拿出三百年的野山参,你就当场吃了。”
“现在,我拿出来的是五百年的。”
“你,吃吗?”
孙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孙耀只觉臊得无地自容,恨不能立刻从这屋子里消失。
吃?这种年份的野山参足可抵金山,怕是卖了自己都不够赔。
且不说众目睽睽之下生啃人参,这丢脸的事干不出来。
“我……我……”孙耀张口结舌,半天挤不出下一句。
徐天莞尔,举杯喝尽手中酒。
“跟你闹着玩,孙少别放在心上。”
“可有些话,该掂量掂量了,世上不是谁你都能顶得住。”
说罢,徐天换了神色,望向郑国瑞。
“郑会长,今晚多谢您的盛情款待。”
“这株人参,就算给协会一点心意,也算结个善缘。”
“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