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张惠再说什么，张泽谦已经起身走到角落的茶水柜旁，拿起一次性纸杯，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温热的绿茶，杯沿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年底事多，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张泽谦把茶杯递过去，语气平和。
张惠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又连忙欠了欠身：“麻烦书记了，您太客气。”
说着，张惠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坐回去，眼神在杯沿上转了两圈，却没喝，也没主动开口。
办公室里静了几秒，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作响。
张泽谦看张惠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大概有了数，却没点破。
只是端起自己的搪瓷杯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开口：“怎么了？张惠同志，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被这么一问，张惠的耳尖微微有点发红。
随即他放下茶杯，手指在膝盖上轻轻蹭了蹭，声音也比刚才低了些。
“书记，这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跟您打听个情况。”
张泽谦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透着几分了然：“你说，我听着。”
得到鼓励，张惠深吸了口气，语速也快了些：“就是高副书记不是去省政协赴任了嘛。”
“现在省委副书记的岗位空着，我想问问，省委这边……有没有什么推荐的方向？”
话一说完，张惠就紧紧盯着张泽谦的脸，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张泽谦闻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眉头微蹙，像是在认真琢磨：“唔……这事组织部跟省委聊过两句，目前还没定下来具体的方案。”
“你也知道，干部调整得通盘考虑，既要契合岗位需求，也得兼顾各地的工作衔接。”
“我看这情况，岗位大概要空个半年左右，急不得。”
“啊？”张惠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期待瞬间淡了下去，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卡在喉咙里，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叹。
脸上的拘谨也变成了明显的吃惊。
他原本以为岗位空缺不会太久，自己这些年在组织部的工作也算扎实，多少抱着点期待，没想到会是空半年的结果。
张泽谦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起身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比刚才更温和了些：“张惠同志，你的工作，省委和组织部都看在眼里。”
“这些年干部队伍建设、人才引进，你都做得很扎实，没出过错，也没走过弯路。”
“我相信你的能力，接下来继续好好干，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这番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张惠紧绷的肩膀松了些。
张惠闻言瞬间站起身，对着张泽谦点了点头，语气里虽还有点无可奈何，却多了几分坚定：“谢谢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接下来我一定把手里的工作抓实，不辜负省委的信任。”
“这就对了。”张泽谦笑了笑。
随后又跟张惠聊了几句年底干部考核的细节，从基层干部的作风建设谈到年轻干部的培养计划，话题慢慢从刚才的岗位调整转到了具体工作上。
等张惠起身告辞时，张泽谦还亲自送他到办公室门外，看着他走进电梯，才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还没看完的发言稿，继续往下审阅。
窗外的风还在吹，但办公室里的暖意，却比刚才更浓了些。
………
送走张惠不过十分钟，办公室的门又响了，随即秘书徐海峰走了进来开口道：“书记，长安市的陈书记到了，正在门外候着。”
张泽谦刚拿起笔想继续改发言稿，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年末的办公室就像转不停的陀螺，连歇口气的功夫都难寻。
更不用说现在又空缺了个省委副书记，恐怕这段时间张泽谦是不能安宁。
张泽谦揉了揉太阳穴，苦笑一声对着秘书徐海峰说道：“知道了，请陈书记进来吧。”
不多时。
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
陈兴国穿着一身笔挺的深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在徐海峰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徐海峰很有分寸，没多停留，只朝两人点头示意，便转身去了茶水柜旁，熟练地拿出新的纸杯，续上温热的茶水。
“书记。”陈兴国刚站稳，就笑着开口问候，目光落在张泽谦身上，带着几分敬重，又藏着点熟稔。
“陈哥来了，”张泽谦立刻放下笔，起身走出办公桌，几步迎上去，伸手拉住陈兴国的胳膊，语气热络得很。
“快，这边沙发坐，别站着。”说着，张泽谦就拉着陈兴国往沙发区走。
“哎，好，好。”陈兴国连忙应着，被张泽谦拉着胳膊时，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涌上难以掩饰的欣喜。
他和张泽谦的渊源，还要追溯到早年间，那时他不过是在张老身边的一个末端人物。
跟着张仲恺跑过几年基层，和当时已经崭露头角的张泽谦算有过交集，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张泽谦竟还记着这份旧情，更当着秘书徐海峰的面，喊他“陈哥”。
这声“陈哥”，可比任何官方的肯定都让他心头发热。
不仅是对他这些年在长安市抓经济、保民生工作的认可。
更像是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道“亲近的梁”，打破了上下级间的生分。
陈兴国坐下时，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些，脸上的笑意也更真切了几分。
随即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放松了不少：“书记，本来不想这会儿来打扰您，可长安市上个月有几项民生工程要收尾。”
“还有今年的产业布局规划，我想着跟您当面汇报下，心里才踏实。”
张泽谦闻言笑着点了点表示同意。
随后，陈兴国便开始一本正经的汇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