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言身子还软绵着,身子一歪,直接歪在萧瑾序身上:“老夫人找我?真是稀奇,她找我做什么?”
萧瑾序任她靠着,继续给她整理腰带,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小厮,不关心女主人的事。
“说是家里来了客人,要你回去。夫人,他们到铺子找不到您,怕是等你回去要问责你。”
“小厮”立不住了,呵道:“主母难不成去哪散个心,回去都要被问责不成?”
姜无言自个没说什么,跟在青兰身后的小怀阳第一个告状:“可不是,他们特别过分,一点小事都要怪主人不好,说是主人克的。他们还不给主人饭吃,送的都是馊的,主人之前自己回娘家,回来只是走了正门,就说她晦气,还要罚她去跪那什么祠堂!”
虽然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那是小怀阳第一次跟姜无言回贺府的时候,亲眼看见的,不妨碍她现在搬出来告个状。
姜无言看不到萧瑾序的脸色,但能感应到身边人的气息冷冷的。
殿下不高兴了,自然得哄哄了。
她摸索过去,勾住他的手指头:“没关系的,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冷哼了一声,却反握住她勾人的小手指,他不想她回去,但以免节外生枝,影响她以后,他到底没把她“不回去”的话说出来。
最后,让一个着装普通但医生不普通的大夫给她把了脉,确定她无恙后,就让人送姜无言回去了。
——
姜无言一到侯府,老夫人的人就过来请她到寿安堂去用晚膳。
要是能看得见,姜无言高低得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落下的,真是稀奇,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会觉得她克到她老人家的老夫人,今日竟会主动请她过去,“一同用晚膳”?
“什么人来了?”她随口问了一句。
就有小婢女回道:“回夫人,是您的妹妹姜二小姐来了。”
姜无言:“……”意外又不是很意外,她料到姜欢定会再找来,就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寿安堂的人瞪了那小婢女一眼,随即仍带着几分趾高气昂地对姜无言道:“夫人,请吧,老夫人等你多时了。”
“既然等候多时了,应也不怕再等等。”青兰扶着姜无言,挡在寿安堂的人跟前,“我们夫人刚回来,总得洗漱更衣。”
以前她不在,让这些人没少欺负了夫人,现在有她在,甭想了。
反正前天,她都能把侯爷派来抓夫人的人都打趴下了,既已经暴露了,就没必要装了,该是她家夫人强横起来的时候了!
“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你们怎么说话,我们就怎么说话,你要是继续在着耽误着,我们夫人只会去得更慢。”
“你……”
姜无言手中盲杖往前一点,差点戳到冲过来的人的脚上,她淡淡然地给自己人撑腰:“滚。”
她在青兰的搀扶下转身,径直地朝自己的院子而去,留下几个无能狂怒的寿安堂的人。
其实姜无言不需要做什么修整,她睡了一觉起来,萧瑾序已经帮她收拾过了,她回到自己院子里,跟青兰她们先用了打包回来的点心,垫了肚子,再去方便方便,这才慢悠悠地前往寿安堂。
——
刚走到门口,姜无言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的。
都是老夫人在笑,和旁边奴仆们的各种捧场和恭迎,显得很热闹。
“欢欢啊,我就这么叫你了啊,我们是一家人,你就该多来走动走动,我们家最欢迎你来。来,多吃点,想吃什么跟伯母说,伯母马上让人做。”
“姨小姐这一来啊,感觉我们侯府整个都蓬荜生辉了,处处都透着光,将我们侯府里的所有不好的霉气都驱散了呢,瞧我们老夫人高兴的。姨小姐可不得多来呀。”
姜无言在这些恭维声中走了进去,里头立马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瞬间鸦雀无声,足足静默了两个呼吸。
大概被驱散的霉气,重新在他们头顶上聚集成乌云了吧,姜无言好笑地想着。
“姐姐,你回来了?”直到姜欢喊出这句,僵凝的气氛才重新动了起来,老夫人很不高兴很不情愿的:“哦,这是终于肯来了啊,跟大佛一样,请半天都请不动。”
但姜无言感觉老夫人的潜台词应该是:别来算了,为什么不干脆不来。
姜无言就当感受不到满屋的怨气,施施然地给老夫人请安。
“堂堂侯府主母,成日往外跑,说是做生意,却连铺子都找不着人,这是去哪了呀?”老夫人拿出了婆婆的气势来,冷声冷调地质问。
姜欢张了张嘴,原想替姐姐说话,可想到什么,又闭上了嘴,在旁静静看着。
“什么铺子?老夫人去的哪个铺子?”姜无言面容无奈,“最近铺子有点多,老夫人的人应是寻错了铺子。”
“你……”老夫人想挑出她的漏洞,可她的人确实没有把所有铺子都寻过去,但问题谁知道姜无言现在是有几家铺子?自从上次贺云轩把她安插在姜无言铺子里的人手都斩断后,就很难知道姜无言在外都在做什么了。
姜无言说她在铺子里,真无法判别真假。
“你、你好歹是侯府主母,成日抛头露脸的,成何体统!侯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姜无言没有说她不抛头露面,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只道:“既如此,我也不在这碍老夫人的眼了。”
省得老夫人不高兴,再来个头疼脑热的,说是她克的。
姜欢看她真转身要走,忙站起来:“姐姐,等等我。”
“诶诶诶……”老夫人连忙拉住姜欢,让姜欢坐好,然后特不情愿地对姜无言道,“过来坐吧。”
那赏赐般的口吻,是不是还要人感恩戴德的?
姜无言忽然就想到早之前,虽然次数少之又少,但也被叫过来用膳过。
他当时身边没有可用的婢女,就一根盲杖,进来后请了安,就被晾着,好不容易让她过去入座,却没有个人为她指引,她要自己摸索到桌边,摸索到属于她的位置,若不是她能与兽沟通,头顶上还有只不起眼的鸟,她把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地摸过去,得是多大的笑话。
而当时,她刚瞎不久,靠鸟儿当她的“眼睛”,来给她指引,还没那么熟练。
没有人能知道,一个瞎子,在那个时候,是怎样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