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冷风袭来,将静默失神沉浸过往的谢毓吹醒。
他猛然回神,眼睫轻颤,朝玄月轻瞥一眼后,消失在黑暗的街巷不见踪迹。
质子府西苑此刻侍女进进出出,慕烟端坐在屏风外,一脸气定神闲。
郑棠担忧的站在屏风外,望着侍女端盘上满是带血的帛从里面进进出出,她一直以来的冷静终是被担忧席卷,不由紧张的紧攥掌心,本是寒冷的三月天,背后却出了一身冷汗。
半炷香后,一覆面红衣男子笑吟吟的掀开帘子,路过屏风时冲着郑棠点头示意后,朝慕烟的方向走去。
晚秋见赤阳从里面走出,轻瞥了郑棠一眼,“赤阳,那人怎么样?”
“还活着,放心放心。”赤阳单手摘下布巾,眼中满是桀骜自傲的笑意。
慕烟听后缓缓放下杯盏,站起身朝里间走进,待看到还在昏睡的逢楚后,不耐的歪头轻叹一口气,随即拔出乌鹭的佩剑,毫不犹豫的朝逢楚手臂刺去。
昏迷不醒的逢楚被痛觉刺激到四肢不自主退宿,眉头紧蹙紧咬下唇,一脸痛苦神情,眼睫轻颤缓缓睁开,,本想张口说话,可还未开口就觉呼吸钝痛,索性放弃,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郑棠忙上前按住慕烟的胳膊,“郡主,他死了,就没有人知道玄机子道长的行踪了。”
慕烟嫌弃的甩开郑棠的手臂,不屑地低笑出声,“那留着你也无用,乌鹭,杀了她。”
乌鹭听到慕烟的命令后,短剑出鞘朝郑棠而去,逢楚不可置信的看着慕烟,但却见慕烟满脸认真之色,不由心中暗暗一紧,忙出声阻止,“郡主手下留情,我知道玄机子现今在何处。”
慕烟听后满意的点头,摆手示意乌鹭退下,“逢世子果真是好说话。”
乌鹭收回短剑后,逢楚与郑棠两人紧绷的肩膀骤然垂落下去,胸腔里凝滞的气息化作劫后余生的叹息,掌心细密的汗渍在微凉的空气中渐渐舒展,但又还残存这一丝丝颤抖的后怕。
“半年前一道士突然造访逢家,他声称我半月后恐会有一场大病,病情汹涌,恐会让我命丧于此,我祖父听后本是以为那道士是在招摇撞骗,可门童却说那道士身后紧随着一大批江湖术士,还有大内高手随侍在侧,不由信了七八分,便将那道士迎去府内,我祖父便问他出自何处,他答,他便是玄机子。”逢楚撑着手臂缓缓坐起,慢慢忆起玄机子之事。
“玄机子与祖父从夜间密谈至第二日鸡鸣方才出房门,而后玄机子便离开逢家,不知所终。”
“他们说了什么?”慕烟疑惑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但我知道玄机子为我化解了劫数。”逢楚蹙眉缓缓摇头。
“所以,半月后出了何事?”慕烟眼神微转,须臾便想到玄机子所说的半月后之事。
“半月后玄月与南璟联盟商议攻打南月,我父亲主动请命,女皇便任命我父亲为帅,将我一家扣至皇庭不得出,等我父亲出征后,幽京便起了时疫,不少人感染了疫症暴病离世,幽京城内人人自危,除皇庭外,幽京都的各个官员府上皆有人感染时疫而死。”逢楚现如今想起此事,仍有后怕,若非父亲与祖父果断,他们恐怕也难逃此劫。
“这场时疫死的皆是反对大皇女提议攻打南璟的官员内眷吧。”慕烟听后气定神闲的走到窗边。
“你,你怎知?”逢楚听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慕烟的背影,心中暗暗害怕。
“没想到让他出现竟然只需如此,还真是他啊。”慕烟负手踱至窗下,长裙随着步履轻摆,手背相叠垂于身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大皇女攻打南璟的谋划还是我发出的密令,我当然知道啊。”慕烟漫不经心的回头轻笑。
郑棠与逢楚两人震惊的望着慕烟,颇觉胆寒发竖。
“我说过了,我母亲与大皇女是同盟,我怎能背叛我母亲改而支持三殿下,有些人知道的太多就是到了该死的时候,多谢世子告知我玄机子的消息,大殿下昨日就传令至东虞,截杀反贼三皇女郑棠,逢氏世子逢楚。”
“你们能知道我在追查玄机子的消息,大皇女又怎会不知,早在逢家自请为帅时她就察觉不对,便命隐卫暗中调查,于是就查到有一神秘道士曾出现在逢家,且还停留过一夜,这世间有如此神机妙算本领之人不过尔尔,于是她便飞鸽传书给了我。
我初时怀疑是玄机子出现了,觉得颇觉有趣,于是便命人按而不发,不过没想到竟还真是玄机子啊。”慕烟昨日引蛇出洞,本想以此截杀他们二人,但听他们主动提及玄机子,不由好奇,玄机子是否会再次出现救下逢楚。
“所以你与大皇女早有预谋,是故意引我们二人进入质子府?”郑棠紧张的朝逢楚身边退去。
逢楚本想站起身,却觉浑身乏困无力,哪怕躺着都觉得呼吸困难,“你,你想杀,杀我们,这里可是,东,东虞,我,祖父。”
“省省力气吧你。”晚秋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随即长剑出鞘,斩下他的手臂,可逢楚却没有丝毫力气叫出声。
晚秋看向慕烟寻求意见,只见慕烟眼中只余冷锐杀意,于是晚秋再次出剑直冲他脖颈而去,郑棠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眼见利剑要落在他脖颈,郑棠急忙扑倒在逢楚身前,替他挡下致命的一剑。
晚秋冷冷的瞥了一眼,毫不犹豫将郑棠提起,一剑捅穿她的胸膛,随即推倒在地,让她看着沾染她鲜血的长剑轻轻划过逢楚的脖颈。
郑棠看着好友在自己眼前死去,忍不住颤抖的哭出声音,“阿楚,啊楚,慕烟,你会下地狱的,你会有报应的,慕烟,你就是一个恶鬼,我诅咒你,来日…。”
话还未说完,晚秋便一剑将她了结。
“聒噪。”慕烟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