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响起虫类细微的鸣叫，还有夜风轻轻吹拂的声音。
沐平生却感觉仿佛彻底失去了听觉功能，唯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叶迦对外从未有过示弱的神态，这会儿他却试图留住眼前的幻象。
“我今天是有些高兴的，因为刚一抵达就见到你了……再多陪陪老师吧，平生……别再像之前那样、每次都突然走掉好不好……”
虽然已经尝试着挽留，但他其实并没抱太大希望。
叶迦话落缓缓站直了身体，专注盯着胸口那颗漆黑的脑袋。
等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对方不仅没有走，甚至小心翼翼转过身。
“……老师、太近了。”
少女脸上升起毫不自知的酡红，只是小声提醒着他拉开安全距离。
这样鲜活的模样，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场景。
叶迦觉得自己大概是真快疯了，他缓缓闭眼再次睁开。
面前的小姑娘不仅老实杵在原地，脸上红意也蔓延到了耳朵尖。
她就像是被天敌锁定的幼兽，只是尽力将自己蜷缩着，神态却没半点排斥或抗拒。
太逼真了……
真到就像是他神智彻底崩溃前，脑中迫切想要见到的妄念。
“抱歉，老师只是太想见你了……”
叶迦稍微退开了两步，那姑娘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就连脖子也跟着红了一大截。
即便有的人会酒后吐真言，但老师以前对外都是一副冷淡强硬的形象，骤然听到这些堪比情话的内容，杀伤力也太过可怕了。
虽然沐平生是真的很想跑，但是叶迦这会儿状态明显不对劲。
如果继续表现出离开的举动，或许她会刺激到对方。
“没关系，老师……”
双腿好像被惊的有些站不住了，沐平生话落抬头看着男人碧绿的眼睛，脚下也在缓缓往沙发挪移。
叶迦亦步亦趋跟着她，等人慢慢坐下去之后，身边的位置也跟着一沉，双方距离再次拉的非常近。
沐平生的心跳速度就没减弱过，旁边那具高大体魄却平静到称得上安详。
叶迦偏头看着执武者侧脸，瞳孔却有些涣散和不舍。
低沉嗓音在她耳边轻缓的响起，仔细听着又像是自言自语。
“对灵武而言，只有时刻保持绝对的冷静，才不会影响逻辑判断的准确性……而你出现在计划之外，因为我的身份和要完成的事情，不能有失偏颇有特别的青睐……”
沐平生只能被迫做个安静的听众，双手略有些拘谨的放在膝盖上。
男人见到她的动作嘴角也微微勾起，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恍惚和追忆。
“而你总是轻易夺走我的目光，即便只是短暂参与进来，却也不知不觉就蚕食掉我的理智……”
搭在膝盖的手掌缓缓蜷缩了起来，执武者看着似乎非常不自在。
“我一直都在尝试着拯救自己，为此绕了很大圈子付诸全部的努力……而我希望在自救的时候，能看到你好好待在安全的位置……这会给我无限的满足和动力……”
然而他和对方的行程都那样匆忙，两边少有真正放松相处的时候。
“我也在很早之前就确定，你对我有堪称毁灭的影响力，我的原则在你面前薄如纸张，我的逻辑判断也在清醒的偏向你……但我选择放任不管，直到我的计划被全盘打乱……”
他的神情像是彻底的认命，那声喟叹盘旋在沐平生耳边，让她觉得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凤越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因为你原本就是非常的优秀姑娘，所以我们注定会被你吸引，也会因你生出各种各样的欲望……”
话到这里，失焦的瞳孔缓缓凝聚，他似乎陷入什么短暂的回忆中。
“你给赤龙喂药那一晚，凤越做了很过分的事……我一边因他的行为怒不可遏，一边却鄙夷着恪守身份的自己……”
执武者的记忆也同时被带了回去，然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对方都说了什么。
顿时惊愕抬头对上那双碧绿色眼瞳，却险些被眸子里翻涌的压抑和痛苦击溃。
他看起来像是快哭了……
“我该早一点向你忏悔，因为我不是一名合格的老师……我真正教导你的时间太少，却放任你去经历那么多危险，所有和你相关的事情，我都应该再谨慎一些……”
沐平生眼里的叶迦一直都是强大的，无论是面对魔物还是周旋在帝国之间。
这不是被世人鼓吹出来的虚名，而是缘于他本身的觉悟和能力，还有多年积攒的功勋与战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仿若天神的人物，却一直在她未曾注意的时候，长久在内耗的旋涡里沉浮。
“不是这样的，老师一直都做的很好。”
就像之前多次被他鼓励一样，沐平生终于出声打断了对方。
“从来就没有什么万全的教导方式，每个人的基础和侧重都是不同的，老师一直都很尊重我的意愿和选择，也在我成长前进的路上给予了许多，我不知道合格的标准是什么，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不会有谁比您更适合做我的老师了。”
叶迦闻言沉默了许久，仿若再也承受不住那道灼灼的目光，于是他抬手遮住执武者漆黑的眼眸。
“……如果你是真的就好了。”
男人口中一边轻声喃喃着，一边抬起少女消瘦的脸颊。
但他或许心里更清楚，如果面前的人是真的，自己绝不可能会这样放纵。
“老师？”
掌心的睫毛快速扑扇好几下，沐平生的疑惑被堵在温暖的唇间。
她看不见叶迦的神情，也不知道对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这样对自己。
然而让她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并没因为这个举动生出半分懊恼或排斥。
叶迦没有再进一步或退开，似乎只想安静感受着陌生的感触。
面前幻象却没就此消散在他的手中，反倒慢吞吞张开柔软的唇瓣。
心中生出难言的情愫和悸动，也许她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拒绝。
原本蜷缩的双手缓缓攀上他衣襟，胸前冰冷的勋章触感其实不算好，但她依然在生疏的尝试着回应。
有些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这梦境也未免太过真实又旖旎。
执武者无声的回应就像是鼓励，让领口喉结不由上下滚动个来回。
男人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抬手揽住她的腰身和后脑，两道身影纠缠交叠在一块，最终缓缓倒向宽敞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