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二爷这只老狐狸，狡猾的盯着周晨。似乎一个应对不好，就要将其吞下。
而周晨被他盯着，面上虽不显，云淡风轻，心中还是有些压力的。与这样的商场老狐狸打交道，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坑。所以自己的底牌，绝对不能透漏。他想知道成本，无非是想知道留仙酿有多大利润空间。被自己提走十钱一瓶，他还有多少利润。免得他赔本赚吆喝，劳心劳力，却是替别人打工。于是沉吟些许后，周晨笑道。
“以二百钱定价，留仙酿的利润空间，不止十钱。所以二爷不用担心，留仙酿没得赚。何况往后二爷掌控留仙酿的货源，定价多少，自然是二爷说得算。”
对他这样的回答，窦二爷还是满意的。做一个合作伙伴，他已经有资格了。他并没有透漏出他的成本，也解决了自己的忧虑。还递给了自己这么大一块糖，留仙酿的定价权。不过是糖是毒，还得试试才知道。
“哦？这么说一旦合作，咱们两家同气连枝，共同进退。留仙楼的酒价，也会跟随望江楼的定价？”
只有垄断，才能漫天要价。就如太白酿，货源都在天一楼手中，定价几何，它说了算。如今留仙酿，轮到自己说的算了。窦二爷心中暗喜。看向周晨，却见他摇摇头。
“留仙楼才出货多少？能影响个甚？到时候望江楼一家独大，怎么定价，自然是望江楼说了算。当然，有留仙楼的参照在，定价最好还是不要一下高出太多。免得客户心生怨怼。等望江楼将酒价涨上去了，留仙楼自然也会跟着做出一些调整。”
这便是告诉他，留仙楼虽不会按你望江楼的定价来，但也不会拖你的后腿。只要你涨到一定程度了，留仙楼自然也会跟着涨。不过留仙楼出货少，若跟你望江楼酒价一致，那谁还去留仙楼买酒？所以价格定然也会低一些的。
窦二爷满意的点点头。留仙楼的酒价，虽不会跟望江楼一致，但也不会拖后腿。不拖后腿就行。有定价权，自己可以将酒价慢慢涨上去。而且留仙楼出货确实少，要买一瓶，提前半个月预定，都不一定买得到。想喝酒的，没几个等得起。这样确实不影响定价。短时间来看，虽做不到如太白酿一般暴利，但以如今定价，出货量定远高太白酿。其中利润，并不必太白酿少。
这么说来，合作便再无阻碍了。自己这方想要的，基本达成。而他提出的，自己也能满足。方向上已经达成共识，接下来着人将细节敲定，合作便能定下了。
“如此甚好。明日我着人与老弟的人将一些细则敲定，过几天咱们便可去官府拟契，定下合作了。”
周晨点点头，对这样老成的安排，自然无疑义。
方向上双方都无异议，自然也没有什么争吵，从头到尾，相谈甚欢。
本以为就将如此结束这次商谈时，窦二爷却提出了新的问题。
“既然确定要合作，有件事还是得提前与老弟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声嫌隙，闹不愉快。”
“二爷请讲。”
“我知道老弟与天一楼有怨，但望江楼与天一楼同气连枝，到时候留仙酿酿出来，会有一部分会分给天一楼，希望老弟不要介怀。”
窦二爷这么做，也算光明磊落了。至少他事先将事情摊到了明面上，而不是合作出酒后，再被自己发现。
周晨听了，含笑的脸，瞬间冷下来。原本以为，望江楼家大业大，根基深厚，会选择对抗天一楼。没想到望江楼在天一楼面前，竟然也妥协了。这与自己用留仙酿打倒天一楼的预期可不符。
“二爷今日这般说法，与当初你家掌柜说法可不一致。”
“这是族里的决策，也不是他一个掌柜能左右的。咱们酿酒是为赚钱，而不是不死不休的争斗。合则三利，你我两家加上天一楼都有的赚。斗则三败，与天一楼争斗，到时候可不会仅限于酒楼，而是全方位的，包括酒楼身后的后台。我们三方，在争斗中谁也捞不着好处。只会便宜他人。”
说完窦二爷淡定的看着他，相信这点利益得失，他能想明白。
周晨点点头，表示明白。但明白归明白，心里不爽又是另一回事。看来短时间内，要打倒天一楼，是不可能了。难怪当初自己说两年要赚一个天一楼回来，卫兄与师姐他们觉得自己在说梦话。原来梦里简单容易的事，现实如此复杂难为。动口与动手，真是两回事。只能说自己之前还是太天真。
望江楼不愿与天一楼对抗，自己又找不到第三家酒楼，能与望江楼和天一楼抗衡。对这样的结果，便只能接受。不过自己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望江楼与天一楼的合作，我一介外人，不好置评。不过天一楼雄踞洛阳而俯视天下，其力之雄，其威之重，无可匹敌。望江楼当下虽有与其抗衡的声势，实力上怕是要稍逊一筹。而且这些年，望江楼的实力声势一直处于下滑的泥沼中，再过些年，怕是再难与天一楼抗衡，最终难逃被吞并的命运。闪耀洛阳酒楼的双子星，到时便只剩一轮明月，独照天下。”
这叫不好置评？窦二爷的脸色不好看，冷声道：
“望江楼的前途，不劳老弟费心。留仙酿虽是利器，但双刃剑下，伤人伤己。鹬蚌相争，得利的只有渔翁。望江楼不想大动干戈的争斗，和和气气的赚钱才是正道。至于谁赚得多，谁赚得少，便看本事。”
“可有些人并不这么想。你赚得比他多，他便要凭实力踩你。这又如何？”
“商界也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此是亘古不变之道理。合作也是基于实力对等的情况进行。便如天一楼与望江楼。留仙楼之所以能站到这张牌桌上，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你身后的上军校尉蹇硕。否则我们的选择，还是并吞。”
这下周晨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原来真相是如此不堪。
费尽心力，挑不动两家争斗。此时再无计可施，周晨也不得不接受现实。打不倒天一楼，钱还是要赚的。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留仙楼与望江楼的合作，还按刚才咱们谈好的进行便是。”
窦二爷漏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如此甚好。来来来，我给你引荐引荐。”
说完，起身带着周晨往外走去。路过两个房间，推开一扇门，便见月娘在里面端坐。
还未等窦二爷开口，月酿便先说道：
“周公子，你看，缘分让咱们又见面了。上次司隶校尉府里一别，咱们换个地方，又谈合作。”
“你们认识？那正好，省得我再为你们介绍。来来来、咱们坐下说。”
周晨有种被耍的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在那里拼命折腾，到头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在人家手掌心中跳得欢。
“不必了，没什么好说的。月娘手段高超，我甘拜下风。”
月娘掩嘴，笑出银铃般的笑声。
“也算不上什么高超手段，不过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而已。公子愿意，今后咱们也是朋友。这便叫不打不相识。”
“月娘的胸怀与气度，令人折服。路自然越走越多，越走越宽。可惜我这个人比较孤僻，不爱交朋友。”
月娘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撇了他一眼。
“心偏了，路就会越走越偏。何不换条大道，回归正途。”
“只有走下去，才知道羊肠小径，是否通天。你所谓大道正途，于我而言，并非唯一出路，我为何要回归你的正途？”
月娘沉默，没有再继续与他纠缠。看向窦二爷，示意他出来把控局面。
“老弟进来说，咱们今后便是携手前行的合作伙伴，坐下慢慢说。”
窦二爷虽开口招呼，不过口不应心，看其样子，也并不愿自己多留。
“不必了，望江楼与天一楼的合作，我留仙楼插不上嘴。咱们之间的合作，便按约定来。事已谈完，今日就此告辞。”
周晨拱手转身，立马有伙计追上来，将其送出门去。还往周晨手里，塞了张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