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竭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靠着楼梯扶手处,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发作出来。
这一切只能坚定她非要捅开谜底的决心,他过去从来都是否认与杨冰冰的关系、现在又一口咬定她对他很好、旧情仍在。
去过他家以后、听到过倪爸爸亲口说过的那一切,她不相信倪子祥现在的这些托词。
难道他对自己的父亲、对忆江南都是言不由衷、说话前后矛盾吗?
忆江南觉得与倪子祥之间真正的障碍,就在于这个是否涉及道德的问题上;她必须全面了解真实的情况,才能决定自己的应该怎么做。
如果他们真的是旧情复燃,自己就理所当然毫不犹豫必须退出。
第一次来到师范学院、找到体育系的常理老师。
那是倪子祥一起下放插队的好友,他是早一年上的师范学院体育系、因为成绩优秀一毕业就留校当老师了。
原本二人应该是相差一年都先后上这个体育系的,结果倪子祥被第二医学院截走了。
他们是吉州老乡、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暑假期间在体委的运动集训和赴省比赛两人都是一块参加的。
常理的十项全能成绩破了省记录,专区体委训练科的苏凯对常理很是大加称赞的,觉得他的运动天赋优秀还比较有头脑。
忆江南就曾经听到倪子祥说过:“这个朋友比我的体育才能更全面、成绩更优秀......在生活问题上、我和他是同病相怜的”。
常理很是惊疑错愕、面前这位看上去气质与众不同的女学生,怎么会找他?
忆江南面对这位面目英俊肤色略黑、举止潇洒的体育教师,开门见山:“能不能找一个可以单独说话的地方,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常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领路走着还一边问:“你是哪个学校的,是有什么事找我的吗?”
忆江南嫣然一笑:“我是医学院的,想向你了解一下有关倪子祥的一些事情”。
常理默然、立即就明白了。
走进常理那间刚才领到钥匙的单人宿舍里,只有一个杉木光板床、一张桌子和2张椅子。
他从抽屉里找到一张破报纸、擦干净了两张椅子和那张桌子,两人分开坐在桌子的两头。
忆江南自我介绍了一下,还提到了苏凯对他在地区集训队的夸赞,两人立即就觉得并不陌生,仿佛都有一点自来熟的感觉;看得出来,常理也是一个爽快的人。
不出所料,倪子祥说的与他有约、要进行什么会谈,统统都是假话。
揭穿谎言,常理也笑了:“我俩已经有个把月没联系了、我曾听他说起过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常理告诉忆江南:
他与倪子祥和杨冰冰都是在一起下放的知识青年;倪是队长、杨是妇女队长、这两人工作中的接触是不可避免的。
下放5个月的时候,杨冰冰给倪写了一封信,提出了“想进一步发展关系”。
倪子祥考虑到“才20岁、还在下放期间、不宜过早考虑”。
此后这事便未再正式重提,但是工作中的接触、感情的发展在群众中的影响是客观存在的。
两人那时比较要好,杨冰冰经常会去他家玩。
当杨冰冰的父母得知两人交往的事情以后,都是反对的。
杨爸爸是一位高级干部、杨妈妈是一位校长高级知识分子、反对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倪子祥父母亲的离异问题、和当年的那场轩然大波。
倪子祥和杨冰冰两人同一年被推荐上了大学,据说倪子祥还出力帮了不少忙。
第一个学期两人来往比较频繁,在双方学校的朋友和同学当中客观存在一定影响。
入校以后环境的变化都很大,杨冰冰父母的反对给他们两人的压力也很大。
倪子祥觉得杨冰冰态度摇摆不定、思想感情已经开始有变化了,她各方面都比较幼稚。
他进校以后又遇见了忆江南,这是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女性。
被同学当作偶像一样的崇拜、鲜明的个性和魅力、独特的气质、工作中互相配合理解支持、像母亲像姐姐一般的严格要求具体指导、学习生活中的关心帮助……
特别是忆江南得知他与杨冰冰的关系之后采取了坚决的回避、要求调走要去别的班;权衡了种种因素、他最后的决定是选择了忆江南。
当杨冰冰提出她家庭的反对意见、可能还有其他因素,加上他已经有了新的选择,两人断交的谈话是坚决的;
他这个人既有自卑感更有特别强烈的自尊心,确实很少想过要走回头路。
倪子祥把你们俩的事情告诉了他父亲、他弟弟还有司机、也对我说过。
同时与杨冰冰断交的事情也告知了倪爸爸、自此以后没有再找过杨冰冰。
这次寒假,他在下放知情当中宣布了杨冰冰与他断交的事情,还一度激起大家对杨冰冰的不满,因为杨冰冰能上大学,他在知青队里是出过力帮了忙的。
倪子祥多次对我承认过、与杨冰冰的问题上过于轻率了、是有教训的;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们两人重归于好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忆江南恍然大悟:“看来倪子祥是在利用这个问题来搞蒙蔽搞迷惑,又一次说谎、想吓唬我?......
他说过‘你们是同病相怜、怎么回事’?”
常理苦笑一下:我曾经有过一个从小一块长大、还是同班同学的女友,我一直非常珍惜我与她的这段最纯洁最真诚的感情.....
我来浮州读书以后、她参加工作认识了另一位干部子弟、朝夕相处竟然生情、在新欢温情脉脉求婚后就默认了。
放假回去听完她的坦白对我刺激很大、立即回答“好吧、我也不是那种甜言蜜语的人、既然你能这么轻易就抛弃咱们多年的感情、我无话可说了”。
当我愤而转身离开返回浮州后、她的良心发现随后追赶来我学校、请求原谅;她返回吉州后又给我来过一封信还是再想恢复关系。
常理说:“这事叫我怎么处理呢,要忘记这一切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非常困难......正因为我们这种人,把爱情看得很崇高很神圣、视初恋为最纯洁的感情、格外珍惜容不得丝毫亵渎”。
忆江南没有想到,突然遇上的常理也是一位纯情帅哥、他对爱情对生活对初恋的态度居然与自己完全相同、不由叹息:“咱们的观点很一致、真是有点相见恨晚了......倪子祥可就比你现实多了”。
作为最好的朋友,常理还是努力帮助倪子祥说好话:
“他的自尊心非常强、很善于团结同志......他特别有耐性、善于深藏自己的内心、如果不了解他,只看到他爱玩的表面现象,会丝毫觉察不出他过去或者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他也可以算是一位很有魄力的同志.....。”
忆江南回答:“基本同意你对他的个人性格方面优点的评价,我也欣赏他具有的某些素质、认为咱们可以互补开创出事业的大好局面......有些缺点你可能比我更了解他;
至于工作魄力、还有待观察”,她莞尔一笑。
常理分析道:“他们兄弟俩都是那种‘父子感情胜过一切、容不得她人介入’、有一种出于专情产生的狭隘固执,不能为老人的晚年多做一些理解 .....”。
常理很认真地继续说道:“他不喜欢深刻的思索社会哲学政治问题、但是他聪明敏感、接受能力强也会开始思考的......看得出来,你比他成熟老练热情敏锐,你们各有所长”。
两人交谈很是投机非常融洽,共进午餐后一直谈到下午2点。
“看来、你对他和他的家庭都非常了解、你们俩都很为对方考虑互相关心......
也许,你比他更有魄力、更愿意付出、你对爱情和生活的态度比他积极......
他们家的一些矛盾非你不能去调解了......他有些事情也是做的不好、反正你也了解包容的、今后还是两人共同努力克服一切障碍、共创你们的未来吧”。
常理很诚恳地祝福自己最好的朋友能遇上这样一位聪慧理性、大度包容、追求完美爱情的女性。
这样的女性,是可遇不可求的;多少人向往之、可惜没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