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想到，就连李尘自己都想不到，逼疯王淼的竟然是邹长林。
李尘一句话都没说利索，王淼已经迫不及待地完成了这次人情交接。
邹长林懵了。
彻底懵了。
虽然他最近经常懵，但是这一次是他懵的最……最懵的。
就你……完全没道理好吧！
什么玩意就慷慨激昂，怎么就感人肺腑，咋地了就振聋发聩，还有高屋建瓴是怎么……唉你们俩是正常人不是？
李尘说话了吗？他说什么了？他站起来三秒钟的时间都不到，你这边咔咔咔咔，又是慷慨激昂，又是感人肺腑，又是振聋发聩，又是高屋建瓴的……
他慷慨激昂了吗？他说什么了你这么感动？他都没一句完整的话好吧？
劳晓茵也懵啊。
她猜到了是李尘这张牌好使，但是没想到李尘这张牌竟然这么好使！
回想起李尘见到焦明珠时候的状态，往事一幕幕，都明白了。
很明显，这焦明珠给王淼的压力有点给过了啊，至于吗？不至于吧？
王淼热情地道：“听了李尘兄弟的话，我算是彻底把这件事想清楚了，明珠和明辉，是兄弟企业，是攻守同盟，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血脉联系！这一次的跨海大桥项目，我们要通力合作，共同投资，一起盈利！”
李尘都快给王淼气乐了：“王总，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但是我都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懂。”
“我一句都没说啊！”
“不需要！”王淼一挥手：“我就一看你的表情、语气，你要说的，我就都收到了。”
李尘感觉邪门儿了，我是骂焦明珠骂得太狠了，还是焦明珠骂他骂得过了头了？这俩玩意儿这么搞，自己的身份就很尴尬了啊！
关键是王淼现在显然是让焦明珠给吓着了，自己已经拉不住他了，他这戏演的别说自己了，现场的人没有一个能信服啊。
王淼也知道戏过了，但是事已至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他抹去额头的汗珠：“啊，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直接跟明辉的兄弟们说吧，这个项目的初步审核材料已经通过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入围是大概率的事情。所以，今晚我们要开个庆功宴！希望在座的所有兄弟姐妹，都能到场，啊，共襄盛举嘛！哈哈哈！”
劳晓茵站了起来：“王总，江湖规矩哦，该是我们请客。”
“哎呀，兄弟企业嘛，不分彼此，不分彼此哈！我就是欣赏劳总的这种气度和干练，也欣赏李尘兄弟的沉稳与睿智。今晚一定赏光，一定赏光。”
此时李尘也接到了焦明珠的电话。
李尘躲到一边：“喂。”
焦明珠道：“少主，已经安排了，王淼知道该怎么做。”
李尘搓着下巴：“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好像被你给吓到了，你是不是对他嚷嚷了？”
“没有！绝对没有！”焦明珠赶紧道：“我跟他平心静气地说，就是警告了他两句，让他不要再搞出幺蛾子。少主，王淼在这个岗位上时间长了，这种操作呢，经常都会有。商场嘛，大家都是尽量压价，但是他绝对没有要压明辉利润的意思，因为我跟他嘱咐过，这件事就是尽量配合好，利润让出去……”
“哎呀，行了行了。”李尘道：“王淼搞得我身份很不好看，他看见我现在跟猫见了老鼠一样，很夸张，你得补救一下，让他收一收，太吓人了。”
“哎呀，这个笨蛋，也可能是我用力过猛了，把他给吓着了，我警告他。”
“你立刻马上跟他说清楚，别吓唬他了，让他正常点，然后……稍微打压我一下。”
“啊？”
“不这样不行！”李尘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很多同事都在偷偷关注自己，有的同事还交头接耳，很明显，他们在谈论自己。
“现在我们同事都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王淼搞得我快没办法当一个快乐的小职员了，你得让他补救一下。”
“但是……我……我不敢，我估计他也不会敢……”
“我自己都不埋怨你们，你们怕什么？如果做不好，我才不高兴。”
“哦，那我明……明白了。”
“等等等等，我拜托你让他演得像一点，不要给人看出来是在演，否则事情很麻烦。”
“好好好，我这就跟他说清楚。”
王淼和劳晓茵握手寒暄，还在重复这个项目的合作事宜。
两方的团队也都站在各自身后，李尘悄悄凑过去，站在最后面。
毛彤彤也站在最后面，她凑近了李尘：“怎么回事？你到底什么人啊？”
“就普通人啊？”
“你拉倒吧，普通人王淼那种明珠集团的高管能给你这么大面子？今天他是摆明了就给你一个人面子，别人说话都当放屁听了。”
李尘笑着道：“他都指不定是给谁面子，他们这种大人物之间搞权力制衡，就是会拿咱们这帮虾兵蟹将做文章。”
“真的假的你？说的跟真事儿似得！”
“我还能骗你吗？我来咱们明辉，你是第一个拿我当朋友的。”
毛彤彤俏皮地一笑：“你还记得呀？”
“这才几天，怎么会不记得？”
那边王淼又接到了焦明珠的电话，立刻道：“劳总，我先接个电话哈！”
王淼走到一边：“董事长，搞定了，我保证，李尘兄弟已经知道我们的心意了！”
“王淼，你搞定什么了？”
“啊？就……别人说话都不好使，李尘一站起来，我就……”
“你就什么？你就说他说得对，说得好，答应和他们合作，跟他们共享利润？做这么明显谁看不出来啊？”
“可是……您不是说……这李尘……”
“人家为什么要做一个小职员？为什么要在一个中级企业里打工？为什么跟在劳晓茵屁股后头？”
“为什么啊？”
“我特么哪儿知道！？”
王淼被骂的一头雾水，心说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你跟我横什么呀！这我也不知道啊！
焦明珠道：“但是人家要的是这个身份，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他要做的，是一个快乐的打工仔！”
“快乐的……打工仔？”王淼彻底懵了：“董事长，据我所知，打工仔一般都不太快乐。”
“你放屁！他是真的打工仔吗？人家要的就是……隐藏在幕后的那种感觉，他虽然是个打工仔，但是所有的大事都是在他的指挥下、操控下进行，明白了吗？”
“哦哦哦！明白！明白！古代很多皇帝喜欢微服出访，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现在你搞的这么明显，人家还怎么做快乐的打工仔？”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往回掰，嗯，你就……对他别太客气，然后……打压他一下。”
“我？打压他？”
“对，他命令的。这样，你先打压他一下，回头……我再打压他一下，就造成一种，他就是个打工仔，我们……是给姜姝姌面子，给那个劳晓茵面子，和李尘没关系的感觉。”
“好好好，那我试试。”
“不是特么试试，而是必须成功！否则你和我就会消失！彻底消失！”
“是是是，消失，消失，不不不，试试，不不不，一定、一定成功。”
此时劳晓茵一行人等着和王淼道别，王淼走了回来。
“劳总，那事情就这样吧，大家合作愉快。”
此时一直在旁边低着头的邹长林突然抬起了头。
邹长林双眼通红，跟要死的兔子一样：“王总，有个问题，我十分不理解。”
“哦？”王淼已经恢复了明珠集团副总裁的气度：“说，说破无毒。”
“李尘真的那么好吗？为什么你们都给他面子？他是不是跟你们早就认识？”
王淼哈哈一笑，心说神助攻啊！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下这个台。
“我和李尘，不认识。我认识的大多都是总裁、副总裁、董事长、秘书长……他一个打工仔，我上哪儿认识去？”
“那为什么……他一说话你就同意继续合作了？”
这是替所有人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王淼一只手搭在邹长林肩膀上：“只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
“他运气好。”
“运气好。”
王淼点点头，看着所有人道：“各位，今天的这次合作危机，是我个人设计的。”
所有人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为什么要有这个设计呢？”王淼道：“因为我们和明辉可能会长期合作，跨海大桥这个项目一旦正式动工，就至少要三年起步。我必须确定，我们的合作伙伴是能够抗压的，所以才有这个高压测试。我需要看到，在压力状态下，你们团队的运转情况，合作默契度，主管领导的意志是否足够坚韧。”
王淼拍拍手：“你们给了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的团队反应及时，迅速到位，准备充分，而且百折不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坦白说，如果你们的团队是个软柿子，那今天的解约就是必然发生的情况。恭喜诸位，你们扛住了压力，我很满意。”
黄雅丽弱弱地举起手：“那……为什么最后就是……李尘说一句就管用了？”
王淼用手指点了点黄雅丽，笑着道：“美女的问题总是一针见血啊，哈哈。很简单，李尘，就像是初入职场的我。”
众人恍然。
王淼有些伤感，但是依旧面带微笑：
“初入职场，我也是那个被上级打压、排挤，被同事们孤立的笨蛋。人家要资历有资历，要能力有能力，要人脉有人脉，要脑子有脑子，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像不像李尘？”
众人都去看李尘。
别说，还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