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曦月攥成拳头的掌心,死死抵着胸口的疼痛:“有何事便直说,本宫……本宫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茉心声音酸涩:“朱公子他,他和奴婢说,他会设法进太医院,说是您的身体被这西洋香水侵蚀了太久,您的体寒也会因为那脏东西而加重。
他说往后,有他在,他定要替小主好好调养身体,治好您的体寒之症。”
高曦月大惊,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什么!朱长风要来太医院?他竟然要来太医院?
这消息如一道惊雷,在她心中猛地炸开。曦月竟不知,此时此刻,自己心底究竟是喜是忧。
她将茉心的手抓得紧紧的,死死盯着她问:“朱长风,他……他进太医院了?怎么会?”
茉心含了一抹泪,回道:“主儿,朱长风他在咱们皇上登基后的第二年,就考上了太医院。
只是,当年,主儿您说不想再与他见面,他也怕自个儿进了太医院,与主儿您见面伤怀尴尬,所以才没有去。
可昨日,朱公子听奴婢说您的体寒之症越来越严重,他实在担心您,所以便想回太医院。
刚好,朱长风的阿玛与太医院院判的阿玛是旧相识,好兄弟。
所以,有了这一层关系,朱长风顺理成章的进太医院也没什么不妥。
再说了,朱公子的医术便是在宫外,那可都是出了名的,他的能力早就该在太医院当值。
只是,这些年避着小主,所以才……”
高曦月喉咙嘶哑着,悲怆道:“是。是本宫碍着他的前程了,不曾想,他为了本宫,放弃了太医院的大好前程,都是本宫的错……”
喉头的哽咽噎得曦月几乎有些缓不过气来。她眼底落下一滴滚烫的热泪来,怎么也止不住。
茉心忙为高曦月擦拭去眼角肆虐的泪水,眉眼间亦是带着一缕悲痛:“主儿,您的体寒之症,以后倒是可以让朱太医一看?说不定,便是您的不孕之症,他可以有办法。”
高曦月只一味抹去她腮边的泪痕,再未多发一言。
朱长风熟悉的身影是在三日后,出现在了咸福宫。
彼时,朱长风已换上太医院太医的官服。当那道熟悉的身影,映入高曦月的眼帘,曦月却觉得很陌生。
朱长风的身形依然挺拔如往昔,但他眉眼的轮廓,已显得成熟稳重不少,似乎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爱笑的翩翩少年。
是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早已不是当初的彼此了。
朱长风甫一踏入内殿,便恭顺地垂首跪下,向曦月深深叩首:“微臣太医院太医朱长风,叩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也不知是哪一句话,哪一个字,拨动了高曦月心中隐痛的弦。
在那骤然涌上心头的酸涩里,她无奈地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竟已生疏至此。
高曦月朝着朱长风微微抬手,淡然吩咐:“朱太医,起来吧。”
“多谢娘娘。”
高曦月微微偏头,朝星璇递去一个眼色。
星璇心领神会,立刻吩咐房殿内的宫女和太监退下。
待众人低眉顺目地鱼贯而出,星璇轻轻将门合上,里屋顿时安静下来,唯余高曦月和朱长风二人。
高曦月唇角微扬,她的笑像天边浮光一般又浅又淡:“本宫近日总觉身子不适,体寒越发严重。
即使是在夏天,都隐隐感觉有些寒冷。但太医院的这些太医,都没有法子根治本宫的寒症。
你是太医院新来的太医,便来给本宫瞧瞧,本宫的身子,如今如何了?”
“嗻……”朱长风膝行上前,指尖隔着一层布,搭于高曦月纤细的腕上,为她细细把脉。
如此的沉默,让人有一些心惊,仿佛有一种无言的苦涩蔓延其中。
曦月最怕寂静,有些难以忍受这般令人坐立难安的沉默。片刻后,她涩声开口,主动询问道:“朱太医,这些年你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