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祭司在琼霄的示意下起身,看着眼前这位身负祖巫神纹、气质已然不同的少女,眼中充满了希冀:“神纹承载者…您…您会留下吗?带领我们北冥寒渊的荣光吗?”
此言一出,所有幸存的巫民都抬起头,热切的目光聚焦在琼霄身上。
琼霄沉默了片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奔腾的极寒之力与这片冰渊、与这些遗民之间那种血脉相连的呼唤。
留下,似乎顺理成章。但…她看向身旁的云霄和碧霄。
云霄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大祭司,琼霄身负冬神传承,此乃北冥寒渊天大的机缘。”
“但是她初掌此力,根基未稳,更需游历洪荒,明悟大道,方能真正承载寒渊之重,不负所托,留在北俱,只是闭门造车,非是上策。”
琼霄也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极寒之力,源于洪荒之初,亦当归于洪荒。”
“我需行走四方,印证此道,北冥寒渊那是吾得传承所系之地,待我寻得己道,自当归来。”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承诺的力量,让老祭司和巫民们躁动的心绪渐渐平复。
老祭司深深一拜:“是老朽心急了。神纹承载者所言极是,寒渊遗民将在此地重建家园,守护圣地,静候您的归来。”
他眼中虽有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与期盼。
接下来的数日,三霄并未立刻离去。
云霄以混元金斗的无量金光,配合琼霄新掌控的极寒之力,开始梳理这片被大战和失控寒潮破坏的冰渊入口区域。
云霄抚平大地裂痕,琼霄则引导狂暴的寒气归于地脉,将被掀翻的冻土重新冻结、稳固。
在她们的帮助下,寒渊部落的幸存者们开始清理废墟,利用那些巨大而坚固的凶兽骸骨,重新搭建起简陋却足够抵御风寒的居所。
琼霄更是在部落周围布下了一道隐晦的寒冰结界,引动地脉深处的冬神残留气息,想来寻常混沌凶兽会感受到这气息得威压,不敢靠近。
碧霄则发挥了她跳脱的本性,拉着几个伤势较轻的少年少女,好奇地研究起那些古老而实用的生存技巧和粗犷的符文巫术。
虽然语言不甚相通,但比手画脚间,倒也其乐融融。她还偷偷用受损的金蛟剪帮那些遗民们切割了几块特别坚硬的巨兽骸骨,惹得云霄一阵无奈。
琼霄则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冰宫深处的祭坛前。她盘膝坐在冬神之眼前方,闭目凝神。
幽蓝的寒流如同温顺的丝带,萦绕在她周身,缓缓融入她额间的神纹。她在尝试沟通那冰封的冬神遗影,感悟其中蕴含的更深层次的冰之法则本源。
每一次沟通,都让她对体内那股浩瀚力量的理解加深一分,掌控也更加圆融一分。偶尔,那冰封的遗影会再次投来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意志烙印,为她指引方向。
北俱芦洲的极夜漫长而寒冷,但寒渊部落的重建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简陋却充满粗犷风格的新骨屋在冰原上重新立起,部落中央燃起了象征希望的、以凶兽油脂为燃料的幽蓝冷焰。
这一日,天幕依旧是沉沉的铅灰,凛冽的罡风永不停歇。
部落新建的、以一头巨型冰原猛犸头骨作为门户的“议事厅”前。
老祭司率领着所有能行动的族人,肃然而立。他们换上了相对整洁的兽皮衣物,脸上带着不舍与深深的敬畏。
琼霄、云霄、碧霄站在族人面前。
“三位尊客,神纹承载者,”
老祭司双手捧着一个用万年玄冰之心雕琢的匣子,匣子表面刻满了古老的巫族祷文与冰霜图腾。
他郑重地将匣子递给琼霄:“此乃部落仅存的一点‘北冥寒魄精粹’,生于归墟之眼最深处,万载难寻。虽不及您体内极寒之力万一,但或可助您在参悟冰之大道时有所感悟。请务必收下。”
琼霄没有推辞,双手接过那触手冰凉刺骨的冰匣。
匣子入手,她额间的玄冥神纹便与之产生共鸣,微微发亮,她能感受到匣内那几滴液体蕴含着极其精纯的寒冰本源之力。
“多谢大祭司。此物,我会善用。”
云霄也取出一枚玉符,递给老祭司:“此乃我以混元金斗之力炼制的护身符,蕴含一丝混元镇守之意。若遇灭族之危,捏碎此符,或可保部落一时平安。”
这是她能留给这些坚韧巫民的最后一点保障。
老祭司颤抖着接过玉符,感受着其中浩瀚而温和的力量,再次深深拜下:“大恩不言谢,寒渊部落,永感于心。”
碧霄则笑嘻嘻地塞给旁边一个眼熟的巫族少女一块温润的火玉:“喏,这个给你,贴身带着,暖和,以后可别再被冻成冰棍啦。”
那少女虽然听不懂,但看着碧霄的笑容,也憨厚地咧嘴笑了起来。
告别的话无需再多,云霄祭起混元金斗,无量金光垂落,将三人笼罩。
琼霄最后看了一眼冰渊入口的方向,又深深看了一眼重建中的部落和那些质朴的寒渊遗民,额间神纹幽光流转,似乎在无声地承诺。
不久之后混元金斗得金光拔地而起,冲破沉沉的铅灰色天幕,抵御着永不停歇的混沌罡风,朝着北俱芦洲的南方边界,疾驰而去。
罡风在金光护罩外发出凄厉的呜咽,下方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冻土和嶙峋的冰峰。
“呼…总算离开那鬼地方了。”
碧霄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下方:“又冷又凶,连花花草草都吃人,还是咱们昆仑山好。”
云霄操控着金斗,神色依旧凝重:“北俱之行,凶险远超预料。小妹得冬神传承,福祸相依,日后修行之路,需更加谨慎。”
琼霄盘坐在金光中,膝上放着那玄冰之匣,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巫族图腾,感受着其中精粹的寒意与体内力量的共鸣。
她清冷的眸子望向南方,那里是洪荒的中心,也她印证己道的起点。
“我明白,姐姐。这力量既是机缘,也是责任。”
云霄闻言很是欣慰得看着琼霄:“不错不错,就凭此行能让你认识道此点,就是最好得收获,还有你碧霄,你这段时间得表现也很不错哦。”
闻言琼霄红了红脸,碧霄则是昂着小脑袋一副傲娇的模样,引得云霄和琼霄哈哈大笑,然后姐妹三人顿时闹作一团,不时有银铃般的笑声划过云端。
混元金斗速度极快,不知飞遁了多久,下方那永恒的黑色冻土终于开始发生变化。
坚硬的冻土边缘开始出现破碎的痕迹,如同被巨力撕扯过,边缘犬牙交错。
再往前,黑色渐渐褪去,显露出一种毫无生机又令人心悸的灰白色泽,那是大地生机被彻底抽干后,只余下死亡与荒芜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