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阿姨,你帮帮我吧。”温婳说。
唐颖如叹了一口气,问她,“你想我帮你什么?”
温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唐颖如又说,“摘掉你头上的帽子?你自己没有手吗?”
她是真的对这姑娘失望,小孩子的几句恐吓,这顶帽子就戴在头上不敢摘下来了。
同时也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连处理这种小事的能力都没有。
温婳面上不显,心里连带着唐颖如也恨上了。
明明以你的身份地位,你开口说一声,艾老太太肯定会约束那两个死孩子。
可她不仅不说,还要来责怪她。
她清楚自己莫名其妙被捉弄,是温欣搞得鬼,可她又想不通,温欣是怎么收服那个小霸王的。
她恨恨朝坐在主位上春风得意的女人看过去。
唐颖如有一句话说对了,这在座的哪一个不是有身份的人,她凭什么任人欺负。
这么想着她伸手去摘头上的帽子,恶毒凝视的目光还未收回,刚好和温欣的撞上。
她绝不允许自己在那个贱丫头面前露怯,抬起下颌,想展示出一惯蔑视的眼神。
然后,她就看见温欣低头,在那个叫Leo的死孩子耳边说了什么。
死小孩频频朝她这边看过来,对她露出恶童般的微笑,她的心脏咚咚直跳,不知道温欣又在挑唆那孩子做什么坏事。
她害怕了。
对自己说,忍一忍,这孩子得罪不起。
搭在帽子上的手,重又放了下来。
温欣看她那怂样,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
不是喜欢在人耳边说小话吗?
其实她在Leo耳边说得是起司蛋糕很好吃,你要不要来一点。
人艾老太太刚那话是点她呢,她可不敢再使唤她的宝贝大外孙了。
温婳那人,惯会以己度人,她就是让她自己吓自己,自己把自己置于脸面尽失的地步。
惬意地喝了一口酒,手指在Leo软乎乎的小脸蛋上捏了捏。
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她想看看宴瑾在做什么。
回过头,正对上他的眼睛,隔着十几米,她朝他举起高脚杯,一个饱含爱意的wink发送过去。
也不知道他是瞎了,还是拒收她的爱心。
完全不给反馈。
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下一秒,包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出来一看,宴瑾给她发的消息。
【你手怎么那么欠呢?】
她以为他在骂她不该整治温婳,眼一瞪就要发作。
下一条信息又来了,【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这才意会到他说得是她不该捏Leo的脸。
这已经不能用醋王来形容了。
是神经病,宇宙级别的神经病!
如果不对他扭曲的心理及时进行矫正,迟早得往道德沦丧的方向发展。
她朝两个小鬼勾了勾手指头,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凑了过来。
“我去陪我老公了,你们自己玩吧。”
Aiden长长的睫毛忽闪几下,小脸露出嫌弃极了的表情,“他都那么老了,还要人陪。”
温欣一噎,耐心和他们解释,“我去陪他和年龄没关系,只是因为他是我的丈夫呀。”
两个小鬼眼神一对,嘿嘿笑着,表示同意她去。
温欣起身前,在两人头上各rua了一下。
感受到十几米外又有寒光射过来,赶紧收手。
整理了一下仪容,姿态优雅地朝长桌另一端走去。
宴瑾还是第一次见她穿旗袍,娉娉婷婷地走过来,月白色的缎子在灯光下折出柔和的光。
整个人像一颗刚出蚌的珍珠,细腻柔美。
英俊的脸上不自觉勾起笑意,他站起身,去迎她。
只是那笑容,在看到她身后冒出来的两颗小脑袋后,瞬间消散。
温欣还不知道她身后跟着小尾巴,大眼瞪着他,你那什么表情啊。
他伸手抓她的胳膊往身后一带,挡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两个小鬼,警告他们,“我劝你们适可而止。”
温欣掐他胳膊,“我怕是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说完补充了一句,字面意思上的不懂。
爱懂不懂,宴瑾不给那俩小鬼眼神,牵着温欣回到餐桌。
温欣让管家加一把椅子,他拍了拍腿,“坐这里。”
温欣摇了摇手指,她要是真坐了下去,估计明天唐颖如就得给她报女德班。
一张欧式古董凳搬了过来,两人并排坐着,宴瑾的手搭在她身后的椅靠上,几乎是将她半圈在怀里。
温欣问他晚饭吃了没,他说没有。
别说吃饭了,会都没开完,他就来了。
温欣还没来得及夸他呢。
人就主动表态,说叶家那档子事在他这里只能发生一次,以后绝不会再让她在外面受欺负。
温欣听着,怪感动的,叶栩不是说她切小羊排的刀工好吗,她要了一块牛排,切好了放到他面前,“你先吃点东西吧。”
宴瑾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莫名带着点哀怨,“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切牛排。”
“以后还会有无数次的哈。”她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她刚刚喝了酒,没醉,但是小脸红扑扑的,跟一粒饱满的石榴籽。
宴瑾实在忍不住,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他的唇带着凉意,突然挨上来,温欣心里一荡,完全是下意识的扭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亲完了,余光瞄见两个还在身边晃荡的小鬼。
完了,又要毒害祖国的,不对,是外国的花朵了。
宴瑾估计是被她亲得也开始荡漾了,伸手过来揽她的腰,往怀里抱。
温欣推他,手指了指两个小鬼。
“他们懂什么。”宴瑾嗤笑。
“十岁了,多少懂点。”
“这俩土豆有十岁?”
宴瑾也没怎么和小孩子接触,别人不知道,他十岁的时候快有一米七了,这两个矮子还是混血,不至于十岁一米四都不到吧。
十岁是温欣猜的,她也没谱,把两小鬼叫过来,问他们几岁了。
Leo:“我五岁。”
Aiden:“我五岁半。”
温欣:“……”
Sorry咯。
宴瑾倾身过来,唇贴在她耳边,借着说话,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乖乖,你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养孩子?”
温欣耳朵尖都变成了粉色,挥手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尽操心些有的没的。”
宴瑾抓住她的手带到唇边亲了一下,说将来总要有的,气氛到了提前讨论一下怎么了。
温欣说她才21岁,大好的人生画卷还未展开,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生孩子。
宴瑾说,那什么时候生啊,老来得子他担心啊。
温欣好笑,问他担心什么。
他说,本来孩子妈的智商就一般,他若年纪大了,J子质量下降,生出来个小笨蛋怎么办。
温欣笑,这好办啊,我去J子库买点年轻的小蝌蚪回来就是了。
主打一个绝不吃亏。
宴瑾抬手搭在她颈项上,指尖摩挲皮肤,咬牙切齿的,“我突然发现,我老婆智商不一般,尤其是在气人方面,特别的不一般。”
温欣低头闷闷笑了几声,手指敲桌子,“你先吃饭吧,饿坏了我要心疼的。”
这话一出口,男人眼睛里的小火苗顷刻就熄灭了,老实用叉子叉她切好的牛排吃。
温欣自坐过来,就刻意不往唐颖如和温婳的那个方向看。
她以为唐颖如肯定要过来找事的。
等了这许久人也没来。
假装给宴瑾倒酒,不经意抬头看过去。
唐颖如和几个贵妇围坐在艾老太太身边,像是在商讨什么事情。
温婳也跟着站在一旁,看样子很想参与进去,却没什么机会,话都插不上一句。
温欣好奇问宴瑾,举办这家宴肯定不是光为了请客吃顿饭吧。
宴瑾放下刀叉,用餐巾擦干净嘴角才和她说,当然了,这些人没这么无聊,她们的每一个举动,都有目的,要么事关政治要么事关经济。
还说艾老太太想在国内搞一个“绘画鉴赏会”,估计想从这些人里挑几个做帮手。
温欣眉心拧起,好复杂。
宴瑾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不需要你和她们玩,你自己怎么开心怎么玩。”
“哦。”她点点头。
话音落下,一片阴影压了过来,温婳不知道什么过来的,站在两人面前。
跟鬼一样。
她头上的格格巫帽子已经不见了。
那会她鼓起勇气把帽子拿下来,心里预设了很多小鬼来找事的画面。
然而当她真得拿下来,那个讨人厌的小鬼在身边来来回回,眼光几次从她身上掠过。
并没有对她发难。
准确来说,是他的眼里就没有她这个人。
她才发现,她就是一个无人在意的笑话。
至此,她也看清了一些事情。
唐颖如这人极其的伪善,当她可以给她撑场面的时候,她对她和颜悦色,笑脸相迎。
一旦她出了丑,她恨不得立刻撇清关系。
刚刚在艾老太太面前,她想表现的,却被唐颖如几次打断,那些势利眼看出唐颖如不待见她,也都不再给她好脸色。
她融不进那个圈子,硬往里挤只会招人厌烦。
本想出去透透气,一回头,就看见那个小贱人一脸春风得意的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
她忍了一晚上,不想忍了。
“Avery,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单独聊聊。”
她的目光落在宴瑾身上,看也没看温欣一眼。
宴瑾将手里的叉子往盘子里一扔,掀眼皮看她,“什么事?”
温婳声音淡淡的,强调了一遍,“单独,聊。”
宴瑾坐着没动,四周不时有目光投过来。
温婳扬起嘴角,一字一句地说,“和宴叔叔的药有关。”
宴瑾眉心动了动。
温欣把手里的酒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面无表情,“不管什么事都在这里聊,当着我的面聊。”
她抬眼皮,眸色沉沉地看着温婳,“你可别说我没资格听。”
她是宴瑾的老婆,宴季礼是她公公,他们才是一家人。
温婳若是说她不能听,那就证明她心怀不轨。
故意挑唆他们夫妻感情。
温婳不是傻子,她想要达到目的,唐颖如那些人都是助攻,真正关键的人物是宴瑾。
她已经清楚了解,宴瑾目前对这贱丫头正是上心的时候,她如果过早暴露了她的心思,只会惹宴瑾厌烦。
从包里拿出一张检验单,放在宴瑾面前,和他说这是新药目前的研发进展。
事关宴季礼的性命,宴瑾听得格外认真,没注意温婳一点点朝他靠近,就快要挨上他的衣服时,温欣捏了捏他的手。
宴瑾回过神,剔了一眼身边别有用心的女人,与她拉开距离后,和她说,“你把刚与我说的内容写个书面报告给我吧。”
温婳一愣,笑了起来,“Are you kidding me(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让她写报告?
当她是实验室小助理?
宴瑾眸色冷淡,面无表情,指节敲着桌面,“我给了你比之过往几十倍的启动资金,让你写份报告给我,很为难吗?”
温婳脸色变了,由白变灰,最后灰白一片。
她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
这个男人和被她送进监狱的那些男人不同,他不会给她机会去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心脏,因为那里已经被人填得满满当当了。
她在想,她的计划是不是应该有所调整了。
“你说完了吗?”温欣冷冷开口,“说完了就滚吧。”
温婳的脸恢复了几分血色,眸子里的恨意已经不见,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地看了温欣一眼。
像是手里握着什么秘密武器一般,神色昂扬的起身离开。
人走后,温欣握着宴瑾的手和他解释,“我不让你和她出去说,不是不在意宴爸爸的病,又或者是不放心你。”
宴瑾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示意她慢慢说。
“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和她单独出去,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会在别人眼里生出不一样的含义,我很烦,不想再为这些事烦心。”
“嗯,我明白。”宴瑾狭长的眸子把她望着,“其实你不必这么紧张地和我解释。”
他主动自我剖析,说他但凡是想想他之前做的事情,他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会听老婆的话。
温欣切了一声,肉麻。
腻歪了一会,她拉着宴瑾让他陪她出去走走。
宴瑾也正觉得无聊,站起身,牵着她的手,两人走出餐厅。
没走几步,就看见温婳和唐颖如站在露台的栏杆前,不知道在说什么,唐颖如情绪有些激动。
看着看着,温欣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温婳刚刚到底在唐颖如耳边说了什么,让她对她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