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养心殿的琉璃瓦被寒风掀得发颤,梁帝捏着太史令呈上来的星象图,龙袍下摆扫过鎏金香炉,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他眼底阴鸷翻涌。
“废太子萧景宣为献王,三日内迁出京城,往献州守陵!”
圣旨掷地有声,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宫墙,半个京城都听得真真的。苏玥站在靖王府的飞檐下,腕间的青铜手环突然发烫,光屏上“朝堂势力图谱”疯狂闪烁——太子一脉的红点瞬间灰败,而代表靖王的蓝点旁,竟凭空多了两颗金灿灿的王珠,亮度直逼誉王的紫点!
“殿下!大喜啊!”列战英掀帘而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陛下赏了两颗王珠!年尾祭天,您要和誉王一同陪祭了!这是要……”
“要拿本王当靶子。”靖王把玩着新得的王珠,指腹碾过冰凉的珠子,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苏玥的手环适时弹出一行字:【誉王情绪值98%,杀机锁定萧景琰】。
而另一端的誉王府,秦般若正用银簪挑起星象图上的“灾星”二字,冷笑一声:“殿下请看,太子是替罪羊,靖王这两颗王珠,是催命符!陛下这是明着抬举,暗着说——再敢蹦跶,下一个迁去献州的就是他!”
誉王猛地将茶杯掼在地上,碎片溅到秦般若裙角,他却盯着窗外靖王府的方向,咬牙切齿:“萧景琰!本王倒要看看,你这‘福星’能当到几时!”
寒风卷着雪籽砸在窗纸上,苏玥望着手环上同时亮起的红蓝警示灯,突然勾了勾唇角。
好戏,才刚开场。
靖王将两颗新得的王珠往案上一掷,冷声道:“夏冬那里,不必劳烦苏先生了。”
列战英一愣:“殿下?”
“她是聂锋的遗孀,卫峥是聂锋的袍泽。”靖王起身时玄色披风带起一阵风,眼底燃着执拗的火,“本王亲自去!论情分,论忠义,她没有不帮的道理!总好过拿那些党争算计去揣度人心!”
手环在苏玥腕间轻轻震动,【靖王信任度回升至15%,行为逻辑:重情义>权谋】的提示刚跳出来,另一头的悬镜司地牢已炸开惊雷。
“嫂夫人……”
卫峥戴着镣铐的手抓住铁栏,三个字刚出口,夏冬手里的牢门钥匙“哐当”落地。她望着眼前形容枯槁却眼神如炬的男人——那是亡夫聂锋用命护过的兄弟,眼泪“唰”地砸在冰冷的石板上,砸得夏江藏在暗处的眼神骤然变冷。
“呵。”夏江捻着胡须冷笑,转身时袍角扫过墙角的阴影,“聂锋的情分?正好,拿来做鱼饵。”
而静妃宫里,药渣刚倒进泔水桶,静妃捏着帕子的手突然收紧。小金子死了——那个帮小新逃出宫的小太监,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发恶疾?她瞥向一旁垂手侍立的小新,目光像淬了冰:“你那日说小金子帮你带了家乡的糕点?”
小新身子一颤,强笑道:“是……许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入夜,小新捂着心口“哎哟”一声,刚要告退,推开房门就被一股大力拽了进去!
“妹妹这戏,演得够真啊。”
四姐跷着腿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小新藏在枕下的滑族令牌,笑得阴恻恻:“秦掌使问你,静妃最近查赤焰旧案的事,露了多少口风?”
小新脸色煞白,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声音抖得像筛糠:“四姐救我!静妃她……她好像起疑了!”
窗外的风卷着雪沫拍在窗纸上,像极了谁在暗处磨牙的声响。
场景:江左盟竹舍,茶香袅袅
陆令萱一袭素色官装,手持卷宗端坐案前,目光锐利如锋,扫过对面临窗而坐的梅长苏。他青衫落拓,指尖捻着茶盏,眸光淡得像蒙着层水雾。
“苏先生,”陆令萱率先开口,声音清冽,“世人皆道江左盟‘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可据我所知,先生这‘得天下’的法子,似乎尽是些不见光的手段?”
梅长苏抬眸,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陆大人说笑了。江左盟护的是江左百姓,谋的是江湖安宁,至于朝堂纷争,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顺水推舟?”陆令萱将卷宗往前一推,上面赫然列着近年几桩大案的蛛丝马迹,“吏部尚书贪腐案,太子党羽构陷忠良,哪一桩没有江左盟的影子?先生说‘不见光’,莫非是怕阳光太烈,照出些不该见人的勾当?”
他指尖的茶盏轻轻一顿,茶沫微漾。“陆大人可知,这世间有些黑,非得用些‘暗’才能驱散?”梅长苏的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我若光明正大,死的就是那些该活的人;我若束手旁观,朝堂上的魑魅魍魉,只会更猖獗。”
陆令萱挑眉:“那先生辅佐靖王,所求究竟是拨乱反正,还是……另一场权力更迭?”
窗外竹影摇曳,映在梅长苏眼底,泛起细碎的光。“我所求的,”他抬眼,目光陡然清亮,“是让那些埋在地下的忠魂,能堂堂正正见一次天日;是让这大梁的江山,再无冤屈白骨。至于权力……”
他放下茶盏,起身负手而立,背影清瘦却挺拔:“陆大人若不信,不妨拭目以待。”
陆令萱望着他的背影,指尖在卷宗上轻轻敲击,眼底闪过一丝探究。这梅长苏,果然如传闻般,藏着千回百转的心思,却又偏偏让人在那温润之下,窥见几分不容撼动的锋芒。
苏玥望着眼前一身干练官装、眼神锐利如刀的陆令萱,腕间的青铜手环突然泛起一阵微不可查的波动——那是系统对“史实人物与影视形象偏差”的轻微预警。
她指尖捻着茶盏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却差点冲破面上维持的平静。
是了,是陆令萱。
不是《陆贞传奇》里那个眉眼温婉、与高湛爱得肝肠寸断的陆贞,不是那个在宫斗里步步为营却始终揣着几分赤子之心的少女。
眼前这人,是史笔里那个权倾朝野、心机深沉的北齐女官,是能在波谲云诡的朝堂里搅动风云的狠角色。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情爱纠葛的柔软,只有洞察人心的冷冽和久居上位的威仪。
“苏先生在想什么?”陆令萱察觉到她的失神,眉峰微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苏玥迅速敛去眼底的诧异,唇角扬起惯有的温和笑意,将茶盏轻轻放回案上:“只是觉得,陆大人行事风格,倒是与在下听过的一些传闻,不大相同。”
手环的光屏在袖中一闪而逝:【目标陆令萱,权谋指数92,情感指数35,与影视形象匹配度17%】。
果然。
她暗叹一声,穿越而来见惯了影视与史实的偏差,却还是被这强烈的反差惊了一瞬。罢了,这大梁朝堂本就是修罗场,又岂是那些风花雪月的戏文能描摹的?
她抬眸迎上陆令萱的目光,笑意加深,眼底却已多了几分凝重。
看来,这位陆大人,比她预想中还要难对付。
除夕夜的爆竹声还没歇,京城就炸了锅。
“报——!礼部宝光阁失窃!火凰珠没了!”
禁军统领连滚带爬冲进皇宫时,梁帝正举着酒杯,闻言猛地将玉盏掼在地上,酒水混着碎瓷溅了一地:“废物!一群废物!年节当头,竟让毛贼闯了礼部?!传朕旨意,靖王萧景琰,即刻调动巡防营,三日之内,朕要见人见珠!”
靖王领旨时,玄色王袍上还沾着巡街的雪沫。“儿臣遵旨!”他转身时,腰间新得的王珠撞出清脆声响,眼底却燃着厉色,“列战英,带巡防营封了九门!一寸一寸地搜,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那太行盗匪给本王揪出来!”
苏玥站在街角茶楼上,望着满城火把如流萤穿梭,腕间手环突然弹出一行猩红提示:【火凰珠内藏赤焰军布防图残卷,盗窃者:秦般若麾下死士,嫁祸目标:靖王党羽】。
她指尖在栏杆上敲了敲,忽然勾唇。这年节的热闹,看来还得再加把火。
“去,”她对身后暗影低语,“给巡防营递个信,就说城西破庙附近,昨夜有可疑人影带了个红绸裹着的匣子。”
暗影领命消失在夜色里,苏玥望着靖王的仪仗队正沿街盘查,手环上靖王的信任度数字轻轻跳了跳——从15%,爬到了17%。
她呵出一口白气,笑了。想嫁祸?那也得看她苏玥答不答应。
巡防营如狼似虎扑向城西破庙时,只搜出个空匣子,红绸被撕得粉碎,角落里还扔着块刻着“靖”字的腰牌——正是靖王麾下亲兵的制式。
“殿下!这是栽赃!”列战英攥着腰牌,指节泛白,“定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这儿,好坐实盗窃案是咱们的人干的!”
靖王盯着那腰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刚要下令彻查伪造腰牌的源头,宫里头又传来急报:“陛下震怒!说靖王办事不力,反倒让人栽赃嫁祸,丢尽皇家颜面!命您即刻回府闭门思过,案子交由誉王接管!”
“岂有此理!”列战英怒目圆睁,“这明摆着是誉王他们设的局!”
靖王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暗处——那里本该有苏玥的人递消息,此刻却空无一人。他咬了咬牙,心头那点刚回升的信任,又跌回冰点。
而此时的苏玥,正站在誉王府的后墙根。暗影刚从秦般若的密室里摸出个锦盒,打开一看,火凰珠正在里头闪着妖异的光,旁边还压着一叠伪造的“靖王与太行大盗往来书信”。
“呵,准备得倒齐全。”苏玥冷笑一声,突然扬手将一颗信号弹打上天。
“咻——”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时,巡防营的人“恰好”从誉王府后巷经过,领头的校尉眼尖,瞥见墙头上一闪而过的黑影,又闻见院内传来秦般若的惊呼声:“珠……珠子怎么不见了?!”
校尉心头一震,猛地踹开侧门:“搜!给我仔细搜!”
秦般若的密室被撞开时,她正慌手慌脚往暗格里塞东西,见人冲进来,脸“唰”地白了。而那盒“往来书信”,好巧不巧从她袖中滑出来,摔在地上,信纸散落一地。
消息传回宫中,梁帝看着那火凰珠和书信,龙颜大怒,当场把誉王骂得狗血淋头,连带着秦般若也被杖责三十,扔进了大牢。
靖王接到消息时,正对着那枚伪造腰牌发呆。列战英兴冲冲跑进来:“殿下!案子破了!是誉王和秦般若搞的鬼!苏先生……好像是她暗中递的消息,引着巡防营去了誉王府!”
靖王猛地抬头,望向窗外。苏玥的身影恰好从街角闪过,腕间的手环微光一闪,光屏上跳出一行字:【信任度+10%,当前27%】。
他捏紧了拳,喉间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什么。只觉得这夜风吹得人心里发慌,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
“夏冬已入城。”甄平的声音压得极低,袖口沾着的霜雪还没化,“按先生的吩咐,城外暗桩已全数就位。”
苏玥指尖在卫峥的卷宗上敲了三下,烛火映着她眼底的冷光:“传令下去,‘惊蛰’计划,启动。”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言侯掀帘而入,玄色锦袍上带着寒气,手里却捧着个古朴的锦囊:“苏先生,靖王殿下,”他将锦囊推到案上,里面是半枚虎符,“老夫这把老骨头,陪你们疯一次。”豫津跟在后面,少年意气写满脸庞,拍着胸脯道:“先生放心,我爹的人手,我能调动三成!”
苏玥望着那半枚虎符,刚要开口,素老谷主的信笺恰好送到。笺上只有八个字:“药石为引,义不容辞。”她指尖划过“药石”二字,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药王谷的秘药能伪造重伤假象,却需一味引子,那引子藏在悬镜司地牢的石壁缝隙里,是当年林燮埋下的赤焰军信物。
“有素老这句话,便能洗清殿下的嫌疑。”苏玥将信笺凑到烛火边,火苗舔舐着纸角,“就说药王谷为寻失窃的珍稀药材,误闯悬镜司,与卫峥起了冲突。”
言侯看着纸灰飘落,突然道:“老夫昨日去祭拜故友,见悬镜司的密道入口,多了块新刻的石碑。”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玥,“碑上刻着‘反噬’二字。”
苏玥捏着半枚虎符的手猛地收紧。
此时,悬镜司地牢深处。夏江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焰”字,正是苏玥要找的那味“引子”。他对着暗处冷笑:“想用药王谷当幌子?也好,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引火烧身。”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落在靖王府的琉璃瓦上,悄无声息。苏玥腕间的手环突然震动,光屏上跳出一行乱码,末尾却清晰地显示着:【林燮信物异动,坐标:悬镜司地牢丙区】。
她望着跳动的光点,突然想起素老信笺背面,还有一行极淡的字迹,像是被水洇过:“谷中藏药,恐有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