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午宴送走宾客后,宋知韫整个人懒懒靠在周靳屿的怀中昏昏欲睡,柔腻小手圈在他脖颈处,指根那枚沉重的钻戒轻轻剐蹭着男人颈侧的皮肤。
周靳屿轻揽着她的腰肢,收紧了些许力道,却难掩心底深处那份悸动。
放在一年前这样的画面周靳屿甚至根本不敢想。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娶不到他最爱的人了。
宋知韫的脑袋轻轻一歪,温热而平缓的呼吸紧贴着他耳侧落下,带着密密麻麻的痒。
盯着怀中姑娘恬静的睡颜,周靳屿无声勾唇,给她裹了条酒红色绒毯,顺势将她打横抱起。
没将她带回顶层,而是带着她去了婚房。
大概是昨晚没睡几个小时,直到把宋知韫抱回君樾府时她都没醒,仍旧窝在他怀中睡得跟香甜。
怕宋知韫一个待在主卧醒来看不到他,周靳屿将工作都拿到主卧来处理,仅仅是取个电脑的时间,宋知韫又将盖在身上的被子踢开了,睡裙也随着她的动作往上卷了几公分,露出瓷白莹润的肌肤,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掌心拍了拍软肉,隐隐威胁,“再乱蹬被子就别想好好睡觉了!”
也不知道宋知韫真睡着了还是装睡着了,自从他说出这句话后,她就再也没蹬开被子过。
…
日照西斜,晚霞被风拂散,落在落地玻璃窗上,流光溢彩,分外绚丽。
宋知韫迷迷糊糊醒来时,望着冷色系装修的主卧,她愣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君樾府。
她起身下床,在主卧里转悠了两圈,浴室里堆满了她常用的洗护产品,盥洗室里的陶瓷摆件都换了一批,抽屉里都是她的面膜,发饰。
没发现周靳屿的身影,她很轻地皱了下眉,鸦羽般的睫毛如蝶翅般轻颤,无措捏了捏指尖,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对周靳屿有这么强烈的依赖感。
柔润莹白小手在即将要搭在书房的门把手上时,却松了些力道,没有将门推开。
沿着实木楼梯缓步走到一楼,被周靳屿抱回君樾府不止一回,却从来没有仔细参观过,宋知韫索性不打扰还在处理工作的周靳屿,自己在整栋别墅转悠。
一楼有两间客卧,一间茶室,装修风格仍旧是中式极简风,清冷肃穆,二楼是主卧、衣帽间以及占地面积不算太大的书房,再往上是三楼是全面打通的画室,室内是摆放整齐的画册以及旗袍面料色卡几乎涵盖了市面上所有的面料,以颜色区分,做好标记整齐堆叠在展示柜中。
宋知韫心尖微颤,指尖轻轻抚过面料,明明没有任何温度却烫得人指尖发麻,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轻而缓慢的流动。
两颗同频共振的心脏于冗长的夜色中紧紧相拥。
短时间内周靳屿根本不可能让人将一切都筹备的这么完美,每个面料的色卡边角处落下的标记都是出自于周靳屿之手。
她站在木质展柜前,久久不能回神。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又花费了多长时间?
微颤的指尖无意识抚过宝石蓝丝绸面料,手掌轻轻扶在边框处,第七层的木质展柜突然“嗒”了一声弹开。
里面堆叠了数不清的檀木卷轴。
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宋知韫踮起脚尖将所有的卷轴都摆放在黄花梨木的办公桌上。
手指刚刚触到卷轴时,被湖蓝色绸缎系带上的一行行小字吸引到了。
[昭昭如愿岁岁常安——]
男人的笔锋凌厉,行云流水,却隐隐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无声将人裹挟。
宋知韫的心脏极速骤缩,像是误入迷雾森林的不知归路的小奶豹,只能凭着一腔果敢不断往前。
解开绸缎系带,熟悉的字迹再一次在她面前呈现。
[贺时宜,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对你哪里不好了,还是你两个哥哥对你不好了,你怎么找了个……算了,你喜欢就好,昭昭喜欢就好,我有时候在想,明明我比他更有距离优势,为什么你看到是他而不是我,小时宜,是我先抱你的,你回头看我一眼好不好?]
宋知韫一字不落的看过去,她喉间犹如被一团团棉花堵住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如暗涌的潮汐不断拍打在礁石上发出细微的涟漪。
怪不得当初他那么笃定的说,他没有谈过女朋友。
怪不得他一遍遍委屈重复,没有别人只有她。
怪不得他时常提起蒋斯煜,不是占有欲作祟而是对他不满,不满蒋斯煜为什么没有好好对她。
那一瞬,她喉间滞涩难忍,一滴滴泪水顺着眼眶无声砸落,而那道被洇湿过的字迹重叠。
宋知韫微微偏了偏脑袋,用手背轻轻将泪水擦拭。
依次翻看其他卷轴,从她的十八岁到二十二岁,每个卷轴代表一年,唯独在她二十二岁这年写了整整一卷轴叮嘱的话语,却在末尾只浅浅落下四个字,新婚快乐。
“周靳屿!傻不傻啊……”宋知韫哽咽出声。
那股酸涩情绪萦绕在她心头,比起欣喜,更多的是心疼与愧疚。
她想见他。
很想!
超级超级想!
将卷轴妥帖放好,阖上那道储物格。
宋知韫没选择走楼梯,而是坐电梯回到了二楼那间不大不小的书房门口,几乎没有犹豫,径直推开那间门。
房间里弥漫着股清冷沉郁的雪松木香却意外被闯进的这股清丽明媚的山茶花香搅乱了一池春水。
周靳屿正坐在办公桌前,讲着一口流利的德语,似乎听到了什么,他不经意间皱了下眉,却又在下一秒歪了歪脑袋,笑了笑,嗓音低哑对着电话说了句宋知韫听不懂的德语。
正准备结束长达三个小时的跨国会议时,像有预感般他倏然抬眸,宋知韫正背靠着墙边,身上的睡袍顺着一侧香肩划过,露出大片莹白细嫩的皮肤,看向他的眼神却又委委屈屈的,他心跳骤然停顿了下,还未等周靳屿反应过来,小姑娘直接越过办公桌直接坐在他怀里,眼尾泛着不易察觉的红,她委屈控诉,“你不是说了我睡醒就能看到你的?周靳屿你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