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门开的刹那,林阎闻到了铁锈混着檀香的气味。
青灰色塔砖在幽蓝光影里泛着冷光,四人刚跨进半步,墙壁突然泛起涟漪,三道半透明的光幕从地面升起,每道都浮着鎏金篆字——“请提供三组有效因果序列”。
“这玩意儿不是给人做的。”林阎捏了捏发酸的眉心。
他能感觉到生死簿残页在胸口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可面前的题面却像团乱麻,连因果链的线头都摸不着。
“不,这是因果逻辑测试系统。”王书生的指尖几乎要戳到光幕上,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你们看这些符文的排列——是上古‘天演算’的变体!系统在验证我们对因果律的理解深度,通不过的话……”他喉结滚动,“会被判定为非法入侵,直接抹消存在。”
话音未落,第一道题浮现在中央光幕:“若A因b而死,b又因c而亡,c最终被谁审判?”
沈青的匕首在掌心转了半圈。
她歪头盯着题面,发梢扫过林阎肩膀:“这种文字游戏……答案该是d?”
“为什么?”林阎下意识问。
“因果链闭环需要第四方。”沈青用刀背敲了敲光幕,“A死因为b,b死因为c,c若被审判,审判者不能是A或b——他们已经死了,也不能是c自己——逻辑悖论。所以只能是新变量d。”
系统沉默三息,蓝光突然暴涨:“正确率89%,请补充细节。”
林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摸出灵异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时,罗盘表面浮现出淡金色纹路——是塔内残留的因果波动。
“这些题不是空穴来风。”他快速翻动罗盘,“系统在调取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做模板!”
王书生猛地抬头:“你是说……我们需要用现实中的案例填充?”
“试试。”林阎调出罗盘里三天前的记录——西镇屠户老张被疯狗咬死,疯狗是被偷猎者下了毒,偷猎者上个月坠崖而亡。
他快速输入:“A=老张,b=疯狗,c=偷猎者,d=阴司判事官。”
光幕突然迸出星芒。
“验证通过。”机械音响起时,王书生的衬衫后背全湿了,手指还在发抖:“好险……系统要的不是逻辑推演,是真实因果的具现。”
第二道题紧接着浮现,这次的光幕泛着血色:“模拟一场‘未发生的战斗’。”
“战斗?”沈青的匕首嗡鸣出鞘,“现在?”
“不,是可能性。”王书生扶了扶眼镜,“系统要我们构建一条合理的未来因果链。”他话音未落,小阿七突然拽住林阎衣角。
小姑娘的眼睛亮得反常,像两盏小灯笼:“大哥哥,我见过这个场景……在梦里。”
林阎蹲下来与她平视。
小阿七发辫上的红绳还沾着金粉,说话时带着童音的软糯:“有穿黑甲的人,拿着带刺的剑,追着白衣服的阿姨跑……后来他们掉进了冰湖里,冰面裂成蜘蛛网,蜘蛛网上全是眼睛。”
“梦之钥。”林阎突然想起王书生提过的设定——小阿七能看见未发生的可能性。
他迅速从背包里摸出符纸和朱砂笔,指尖在符纸上划出银弧:“概率云符阵!”他边画边解释,“把小阿七描述的场景拆成十个分支,每个分支对应不同的战斗结果。”
沈青凑过来看,匕首尖轻轻点在其中一个分支上:“这个分支里黑甲人被冰锥刺穿,符合物理规律吗?”
“冰面承受力极限是每平方厘米八十公斤。”林阎头也不抬,“黑甲重一百二十斤,奔跑时压强会超过极限,冰裂是必然。”他最后一笔落下,符阵腾起紫色烟雾,在空中凝成三幅战斗画面:黑甲人坠冰湖、白阿姨反杀、双方同归于尽。
系统蓝光流转,三幅画面依次被打上金勾。
“合理性验证92%,通过。”
第三道题出现时,整座塔都在震动。
光幕上的字变成了血红色:“请提供‘管理员’认证密钥。”
林阎的手按在胸口。
生死簿残页的热度几乎要穿透皮肉,他能听见残页在意识里低语,像古钟摇晃时的嗡鸣。
“是时候了。”他扯断颈间红绳,撕下极小一角残页——这是他从穿越至今,第一次主动消耗这保命的东西。
“你疯了?”沈青抓住他手腕,“这玩意儿是你的因果锚点!”
“但它也是钥匙。”林阎扯开沈青的手,残页边缘割破指尖,血珠滴在验证槽里。
残页瞬间融进光幕,塔内所有符文突然倒转,像被按了倒带的皮影戏。
“认证通过,欢迎回到九幽中枢。”
门扉轰然洞开。
入目的是座比想象中更恢弘的大殿。
穹顶镶嵌着星辰般的光点,中央悬浮着枚一人高的符文核心,表面流转着青铜色的光,像块被岁月泡透的古玉。
王书生踉跄两步,扶住石栏:“这……这是意识存储装置?”他的声音发颤,“我在古籍里见过描述——上古神魔用因果律凝结意识,封存在这种核心里……”
林阎没说话。
他盯着符文核心,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生死簿残页在胸口的热度突然变得温柔,像在回应某种呼唤。
他能感觉到,核心表面的符文正在缓慢舒展,像朵即将绽放的青铜花。
“大哥哥。”小阿七突然拽他衣角,“它在说话。”
林阎低头,小姑娘的眼睛里映着核心的光。
他竖起耳朵,隐约听见某种古老的、类似梵唱的声音,从核心深处传来。
符文核心的表面,第一道裂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