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绾丝毫没看出他的小肚鸡肠。
她眨巴了下眼睛，道：“我不冷。”
江晏之捏着她的手，不说话。
沉默间，最后一缕发丝盘好。
造型师轻吸了口气，伸臂指向一旁的全身镜，道：“唐小姐站起来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改动的。”
唐绾绾脚踩碎钻高跟鞋站起身，稳稳走到试妆镜面前。
待看着里头的姑娘，自己也是一怔。
旁边两位造型师更是直接屏住呼吸。
她坐着的时候，别人目光都不自觉停在她那张脸上，这会儿一站起来，才知道什么叫还能更惊艳。
身姿纤细，雪肤花貌，肩颈线条削瘦流畅，就连后背裸露出来的小片肩胛骨都漂亮的惊人。
江晏之盯着她光裸的后背，额间青筋跳了跳，道：“给她配条披肩。”
这话一出，谁都察觉出了他的小心思。
唐绾绾对着镜子转了个圈，没有拒绝配条披肩的提议。
等一身收拾妥当，只有脖颈稍显空荡。
江晏之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吴助理手里捧着个礼盒进来。
里头是根项链，链身镶嵌着颗颗细钻，底下坠着一颗雕琢精致的紫宝石。
细碎的光芒闪烁，绚丽多彩，吸睛夺目。
非顶尖美人都压不住这的锋芒。
唐绾绾对珠宝了解不多，但她并非不识货的人，这玩意的价值，只怕没八位数拿不下来。
她有心想拒绝，可江晏之已经站起身，要亲手给她戴上。
见她面露难色，他轻声道，“给女朋友送礼物，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是又要跟我划清界限吧？”
“……”唐绾绾一默，道：“太贵重了。”
江晏之扯了扯唇，声音云淡风轻：“对我来说，不算。”
贵重与否，得看对谁。
十万八万的礼物，不说配不配得上她，只说他也送不出手。
唐绾绾无言以对，索性沉默。
项链到底是戴上了。
在细嫩的脖颈上落下一吻，江晏之道：“要是有心理压力，那你也可以给我送礼物，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你送的，我什么都缺。”
就他所知，她送给沈衔钰的礼物不少。
最近的是一块手表。
那是她参加国画大赛时的奖金买的。
当然，那奖金几万块还不够，是她自己又添了点，作为给沈衔钰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彼时，她临近高考，不能来京城亲自陪沈衔钰过生日，提前送上这份礼物。
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然是沈衔钰自己说的。
那会儿，他还不曾见过她，听见那些炫耀无甚感觉。
而现在，每每见到沈衔钰腕间那块表，就满心酸涩难当。
唐绾绾不知道他又酿了一罐醋，但她把话听进去了。
男女朋友之间互送礼物，的确很正常。
只是，他送的礼物价值太高。
以她的经济条件，实在做不到同等回礼。
她边思索着该送他点什么，边任由他牵着出门，上了车。
后座。
一方玉盒随意摆在那里。
江晏之目光看了过去。
唐绾绾道：“这是给顾云逸准备的生日礼物。”
……礼物。
顾云逸索要礼物这事儿，江晏之还真不知道。
在他眼里，今日是他带着女朋友赴兄弟的生日宴，贺礼他一人准备就行，哪里需要她单独备一份。
他在她这里，也就得到过一副即兴的画作。
顾云逸又凭什么得到她费心准备的礼物？
江晏之抿了抿唇，问：“能看看吗？”
唐绾绾：“……可以。”
话落，江晏之打开玉盒。
里头是一卷宣纸，材质看上去很特殊，应该不是市面上能有的，安静的躺在玉盒里，上面用绸带轻轻绑了个礼结，透着淡淡的墨香。
江晏之眉梢微动，问，“是画？”
唐绾绾摇头，“是一副字帖。”
见他好奇，她将那卷字帖拿出来，解开绸带，缓缓打开。
上头一共八个字。
‘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是行楷。
整幅字帖笔锋凌厉如大刀阔斧，一蹴而就，字见风骨，且形神兼备。
右下角，盖有一大一小两枚印章。
大的那个是‘绾’字。
小的那个是…
“明禾？”
唐绾绾颔首：“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字。”
江晏之笑了笑，似好奇：“怎么会想到送这个给顾云逸？”
“……”唐绾绾一默，如实道：“他指名要的。”
的确像是顾云逸做出来的事。
江晏之笑意微敛，又看了会儿，慢条斯理的将这副字帖收好，瞧不出喜怒。
唐绾绾想了想，问他：“你生日过了吗？”
“怎么？”江晏之抬眸看着她，“也想送我字帖？”
唐绾绾：“……你看不上？”
“怎么会，”
江晏之笑：“我生日在正月，你只管送，无论什么我都喜欢。”
正月。
那就是今年的生日过了。
聊天间，车子停了下来。
酒宴在顾家庄园办的。
这会儿天色已经昏黄，外头停着无数豪车。
露天草地上，灯火通明。
唐绾绾下车，才站直身子，一抬眼，就看见好几天不见的沈知行。
他一手插兜，一手拿着酒杯，修长的身体斜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漫不经心的听着身边人交谈。
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粒，露出半边白皙的锁骨，不似平常的端肃沉稳，看上去姿态很散漫，颇有种玩世不恭的调调。
一点也没有‘长辈’的威严。
跟旁边的顾云逸比起来，就像是同龄人。
可能是她眼神停留的久了点，也可能是沈知行对她的目光格外敏锐些。
总之，还不待唐绾绾收回视线，那边懒懒散散的人似察觉到什么，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将她抓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那双浅淡平静的眸子，荡起浅浅涟漪。
旁边的顾云逸察觉到沈知行的变化，顺着他目光往这边看。
见到自己盼了一天的人终于来了，眼神真是骤然一亮，简直肉眼可见的熠熠生辉，抬步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目睹全程的江晏之哼笑了声，“这是不是书上写的暗送秋波？”
“……”
唐绾绾一噎，被他这么似嘲非嘲的调调搞得也有些恼了，“你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我都不知道他在，只是无意间抬头看见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