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
唐绾绾看了眼操控方向盘驶出车库的男人，直接了当：“我不知道。”
当时她才做了那个荒诞离奇的梦，哪里有心思关注他在想什么。
闻言，江晏之也不意外。
他左手打着方向盘，右手朝她伸过来，语带笑意，“来，跟我贴贴手心，我告诉你。”
唐绾绾只觉得无语，“你该好好开车。”
“相信我的驾驶技术，”他动了动指节，偏头看了过来，“给不给牵？”
唐绾绾：“……”
她把手盖了上去，下一瞬，手指就被他根根圈紧。
最后，十指相扣，如他所愿，手心贴着手心。
江晏之轻轻吸气，“那天，你坐在我副驾驶时，我就在想…”
他顿了顿，笑意舒然，“我在想…早晚有一天，你得是我的。”
不容置喙的语气，根本不像他之前说的，只要她说后悔，他绝不会再纠缠的洒脱。
果然是以退为进，逼她做选择。
唐绾绾莫名心惊。
她垂眸瞥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他掌心宽大，能将她手心一整个包住，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牢牢的扣着她的，温度顺着彼此相贴的手心传递过来。
明明很唯美的画面，她却愣是觉得可怕。
敏锐的第六感在小心提醒她，危险。
但，这是她自己选的，就算真是羊入虎口，无处可逃，那也是她自己选的。
江晏之可体会不到她的心慌，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一见钟情的感受。
“当时，你不怎么愿意搭理我，一直盯着窗外，都不知道我看了你多久。”
那天，她看着夕阳，他开着车，却控制不住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
夕阳余晖落在她脸上的那刻，他甚至动了点其他念头。
比如，为什么非要去那个会所，让她去见沈衔钰。
他大可以直接把她带去其他地方，沈衔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反正以他的能力，也不是做不到。
当然，这些阴暗的念头，他会烂在肚子里。
反正也永远不会再有实施的那一天了。
真好，他们是两情相悦，双向奔赴。
见她久不说话，江晏之捏了捏她细嫩的指尖，“你呢？”
唐绾绾回神，“…什么？”
江晏之道：“跟我说说，见我第一眼时的感觉吧。”
“……”唐绾绾默然，“这有什么好说的。”
“我想知道，”
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江晏之哄了两句，又道：“我都跟你坦白了，该轮到你了。”
他就想听她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让自己对这段仓促开始的恋情，有脚踏实地感。
唐绾绾想了想，如实说：“就是觉得你挺登徒子的，素不相识，直直的盯着我看。”
登徒子。
江晏之脸色黑了一个度，“然后呢？”
唐绾绾道：“然后你自曝身份，我知道你是‘江晏之’，就认认真真看了你一眼，发现你长的挺好看的。”
她说的这个眼神，江晏之印象深刻。
飞机上，她得知他的身份后，曾正式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中透露的情绪过于复杂。
有对他们两人如此缘分的惊诧，也有对他身份的迟疑…
似乍见心动而自然流出的欢喜，又似因为他这个人出现而震惊的惊艳…
总之，复杂到让江晏之过目难忘。
这个眼神，也是他笃定，她大概率对他也有好感的自信所在。
他唇角微弯，“再然后呢？在车上，就我们两个时，你在想什么？”
“……我能想什么，”唐绾绾道，“我那会儿真没想跟你偷情，也没下定决心要放弃沈衔钰而跟你在一起。”
“这样吗？”江晏之提醒：“但你在第二天上午，跟沈衔钰提了分手。”
“那是因为沈衔钰他爷爷想让我们订婚，他爸妈又不肯，这才是推动我下定决心和他分手的主要原因。”
这是真话。
唐绾绾说的毫不犹豫。
可说完，又反应过来，觉得这话虽然是真心话，但旁边这人不一定喜欢听。
她想了想，补充道：“当然，跟你也有点关系，你是绝对的诱因，如果没有你，就算他爸妈不同意，我可能也不会这么做决定。”
就这么一句不算太长的话，前半句让江晏之莫名憋闷，后半句，又让他心情如拨云见日般舒畅。
眼高于顶，自诩情绪绝对内敛的江大公子，可算领教到了什么叫，‘喜怒凭人操控’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太好受。
情绪不能自控，对他来说太陌生，也太危险。
接下来的路程，车内安静下来。
唐绾绾疑惑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想了想自己刚刚的发言，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便也乐得清静。
时时刻刻扮演出，一见钟情，真心爱慕他的人设，需要集中精神，半点不能松懈。
——真的很累人。
就怕一句话回答不对，叫他生出疑心。
他这么敏锐，万一被他发现她都是骗他的，那她的女配剧情该怎么走下去。
黑色路虎，在两人各怀心思间，停了下来。
到了。
这里很偏，早远离了市中心。
唐绾绾看向车窗外别致大气的建筑，远远瞧过去，门口站了一列白大褂，似乎正在迎接什么人到来。
但除此之外，不见其他病患进进出出。
显然，这不是正经医院，看着更像是一家私人疗养院。
清净，雅致，且医疗设备全球顶尖。
这是江家的产业，那些人应该就是接到他们要来的通知，提前等着的院内领导们。
看来，江晏之没说错，江家的确在医疗领域发展的不错。
唐绾绾习惯性的从包里摸出了个口罩给自己戴上，想了想，又递了个给旁边的人，“你的脸…也遮遮吧。”
让人看着自家少东家，鼻青脸肿的模样，多不好。
影响威仪。
江晏之看她一眼，还真的接了过来。
两人下了车，脸上带着同款同色的口罩，一个身姿修长挺拔，一个纤瘦娇俏，虽然都没露脸，但周身气场都能看出绝非常人，谁看了不赞一句般配。
院门口等着的几人已经迎了过来。
领头是个中年男人，显然是见过江晏之的，面色极其恭谨，声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紧张，伸臂迎道：“江总，里面请，都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