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婉听到傅羡轩传来的消息，说能提前回来。
她比沈珺璟还要开心。
人回来了，那么皇兄估计就不会这么沉默寡言了。
不仅仅她开心，就连孤翊也不例外。
此时西南边依旧战火纷飞，柳如锦面不改色挥动着自己的红缨枪。
虽然之前在宫里头，她计划着想要离开。
可真到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她心里面是舍不得沈珺璟这个男人的。
面对深宫，和即将能拿到的自由，柳如锦难免在两边有了犹豫。
可就在时候，忽然围起来的四人，直接齐刷刷朝向了柳如锦。
战马被吓得前蹄飞起，柳如锦拽住缰绳，整个人直接被迫向后，马蹄溅起来的尘土直接迷糊了她的双眼。
傅羡轩刚解决完手中的敌人，转头便看到柳如锦被包围。
他大惊：“泱泱！”
柳如锦听不到他的叫喊声，她只知道刚解决了一个后，后边又接着围了起来。
她牵着战马利落躲开，随后红缨枪一转，直接一击两人。
加上战况愈发热烈，尘土更是飞扬起来，视野被遮挡一片，只能靠着耳力判断敌人所在的地方。
柳如锦只感觉，自己被团团围住。
她手中红缨枪还没有来得及出击，忽然之间，她便感觉脑子昏沉。
“你……”
隐约之间，她好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可是尘土过于碍眼，让她看得不清晰。
柳如锦只觉得自己四肢愈发无力，脑子混沌厉害。
由不得她缓过来，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
等到结束时，柳如锦头发凌乱，浑身布满了血迹，倒在人堆里面。
与此同时，傅羡轩也受伤。
根本无需请军医过来，这一副模样，足以令大家知道，这一位柳氏已经去了。
毕竟刚刚战势是多么凶猛，他们也是有所感觉到的。
只是……不知道这消息传到上京，陛下会怎么样。
身旁的副将，不由看向了傅羡轩：“将军，现在就报吗？”
傅羡轩望着那熟悉的身影，目光多了几分落寞。
“报。”
副将见状，叹息了声后，连忙去办。
不用猜，他都知道到时候回京，陛下估计是龙颜不悦了。
但这种上战场的，九死一生，情况他们也说不准。
只能说，既然柳氏选择了这样的路，那么就要承担下来。
不可否认，柳氏能耐不差，柳家更是不一般。
——
沈玉婉听到有捷报的时候，早早去了宣政殿。
谁知道，捷报的同时还有不好的事情。
那就是……柳如锦死了。
听到这话时，沈玉婉差点坐不稳，脸上瞬间一片苍白。
“你说什么？柳副将死了？”
来者点了点头。
“估计不用多久，尸首便会运回来了。”
不说沈玉婉惊到了，就连孤翊也不例外。
他根本不相信死的人是柳如锦！
“确定吗？确定真是柳副将？可……明明不是说她能耐不差吗！明明不比傅将军差的啊！”
一向沉稳的孤翊，听到这话都有些绷不住了。
“傅将军也受伤，虽然平叛了，但……”来者摇了摇头。
沈玉婉不由看向了主位上的帝王，只见沈珺璟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好似平常那般，坐在上面听着下边人的禀报。
“皇兄……或许还活着呢！你别多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沈玉婉劝道。
“孤知道了，九死一生的事情，孤也明白，下去吧。”
“是！”
看着来报人离开，孤翊有些担心望着沈珺璟。
“公主说的对，说不准死的那个人不是柳夫人呢！”
“孤翊，傅将军受伤了，你记得安排人过去。还有……倒是运回来了，便火化吧。”沈珺璟又道。
孤翊听到火化两字，虽然他就站在帝王身边，却感觉好似梦一样，可他真真切切听到了二字。
“陛下……不打算看看吗？”
沈珺璟双目无神，摇了摇头。
“不看了。”
孤翊点了点头。
不看也好，就怕看了到时候陛下更是控制不住情绪……
若是被外边人知道，帝王家因为一个女人如此伤神，怕是不好。
坐在这个位置，不似寻常百姓那般。
“那……是否需要按照……”
孤翊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知道，沈珺璟能明白。
毕竟人都要火化了，那不就是要行葬礼了。
是按照夫人制来葬，还是皇后……
这个孤翊倒是不明白。
沈珺璟闭上双眼，嗓音有几分发颤，“先这样吧。”
毕竟这不是件喜事，孤翊也不好继续多问。
既然帝王都这样说了，那就先这样吧。
“去吧，孤想一个人静静。”
说着，沈珺璟率先走下了主位，即使再控制，孤翊从后边也能看到帝王脚步有些踉跄。
他都接受不了柳夫人这样去了，更何况一直都喜欢她的陛下呢……
沈玉婉见状，心里面也很不是滋味。
为了不然自己失态，她强忍着情绪，待沈珺璟离开后，她也回宫了。
——
琉月宫
沈珺璟从进来那一刻，便感觉这里都是泱泱的气息。
好似……她还在那般。
沈珺璟往了一眼旁边的花圃，仿佛泱泱身穿一袭浅粉色裙衫，脸上挂着笑意，正在修理着手中的花草。
“看看，我养的多好！”
“这花罕见，多亏了陛下呢！”
字字句句，伴着清脆的嗓音，站在一旁的沈珺璟不禁因为她嘴角的笑意，自己好似也被感染了那般，唇角也跟着慢慢勾起。
可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只见眼前一空。
泱泱……不在这里。
刚刚那一幕，只是他自己想的罢了。
沈珺璟眼眶微红，继续往里头走去。
之前他进来琉月宫，后边也不喜欢带人，虽然他知道自己身为帝王，但更想跟她试试真正夫妻的感觉。
若是问他为什么，他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但只是那时候的他。
现如今的他明白，原来那就是喜欢……
里头每次打扫的宫娥，见到沈珺璟的进来，连忙识趣退下。
沈珺璟望了一眼主位，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贵妃榻。
泱泱时不时喜欢在主位上面写字，写累了，她就喜欢在旁边的贵妃榻躺着，由着凉风吹进来。
对，她还特别贪凉。
沈珺璟走过去的时候，还看到贵妃榻的旁边放了两三本话本子。
泱泱喜欢看话本子，每次看话本子入迷的时候，连他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察觉到。
沈珺璟抬手拿起了那话本子。
东西不大，刚好他一手就能握住。
看似不大的小话本子，却能给泱泱带来不少的快乐。
沈珺璟望着，唇角勾起，泪水却不由自主滴落了下来。
恰好滴落到手中的话本子，泛起了涟漪。
他连忙抬手擦过，随后拿着话本子，往后看去。
一眼望去，便能看到泱泱平日梳妆打扮的梳妆桌。
她很有小心机。
格外打扮的时候，对他总会有条件。
可对于他而言，那不是条件。
他反而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
隐约间，他能看到泱泱身穿里衣，坐在铜镜前，满脸欢喜的戴着他让人送来的簪子。
“陛下，这个好看吗？”
“那这个呢？”说着，柳如锦又拿起了另外一支，往自己头上戴去。
“这个好不好看呀？”
柳如锦转过头，满眼期待望着他。
沈珺璟笑意不减，嗓音透着愉悦，“好看，泱泱戴什么都好看。”
说着，他不由朝着她走去。
刚抬手触碰她的面容，却手一空。
沈珺璟看清了，眼前依旧是没有人的。
他望着自己停在半空的手，最后能无力垂下。
“泱泱……”
唤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沈珺璟更是不由控制，泪水不断滑落，嗓音透着哽咽。
他抬手拉开那些匣子，只见里面的东西依旧没有动过。
他送了什么，她都放着。
平日里头，戴的也不多。
“泱泱……不知你真的走了还是假的。”
“可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开心。”
若是泱泱真的死了，那么死之前，她能像柳将军那样上战场，她应该会开心的吧？
若是没有死，她去她想去的地方，那也是开心。
只要，她能开心，他就足够了。
面对泱泱过去经历的种种，倘若自己令她不开心，他会比她更难受。
他看不得她难受。
与其这样，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过得好、过得开心。
“泱泱，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沈珺璟嗓音暗哑，红着眼眶说出了这一句话。
——
柳如锦是四日后才醒过来的。
一入眼，周围便是一片陌生。
因为对陌生环境的害怕，她连忙坐起了身子。
这一起来，身旁守着的伺候丫鬟，连忙惊喜道：“你……你醒了呀！”
柳如锦皱着眉头扫视了四周。
只见环境并不差，这个屋子看似也像是姑娘家的闺房。
“我这是在哪里？”
因为这几日都没有说话，柳如锦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嗓音嘶哑厉害。
“先喝口热茶缓缓！”
说着，身旁伺候的丫鬟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饮了两口后，柳如锦便感觉嗓子舒缓了一些。
“所以这是哪里？你又是什么人？”
她这话刚说出来，便感觉翻涌而上一股难受。
一时之间受不住的她，连忙扶住了床榻，拿过旁边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