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靴底碾过月尘时，带起的银辉在锻魂台的合金壁上折出三道残影。台中央悬浮的星核原石正发出蜂鸣，表面的裂纹里渗出淡紫色的能量流，像被困在水晶里的闪电——这是三天前从金牛座星云带带回的“魂晶母矿”，据星际联盟的古籍记载，能承载三倍于常规能源炉的灵能负荷。
“第23次校准失败。”苏瑶的声音从手腕通讯器里传来，背景音混着星舰引擎的低鸣，“星核内部的能量涡流还是紊乱的，再强行注入灵能，恐怕会引发量子坍缩。”
林烨抬手抹掉额角的汗珠，指腹在锻魂台边缘的凹槽里摩挲。那些凹槽是他亲手刻的炎夏古法符文，“坎离既济”的阵眼正对着星核最密集的裂纹，此刻却像生了锈的齿轮般滞涩。他忽然想起陈老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本线装书，书页里夹着的星图拓片，边角处用朱砂补了个小小的“斗”字——那是二十八宿里的斗木獬，主“疏导”。
“换个思路。”他拽过悬浮在半空的能量导管，将接口从“离位”拔下，硬生生插进了自己刻的“斗宿”凹槽。金属与能量碰撞的火花溅在他的护腕上，通讯器里苏瑶的惊呼还没落地，星核原石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淡紫色的能量流顺着“斗宿”符文蜿蜒而下，在锻魂台的底盘上织出一张细密的光网。林烨瞳孔骤缩——光网的纹路竟与月球基地地下石室里的“九曲黄河阵”重合了七分时，那些被他视作装饰的回纹，此刻正像活过来般，将狂暴的能量一点点捋顺，活脱脱一条在星尘里游弋的光河。
“这不可能……”苏瑶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在锻魂台侧方，她举着扫描仪的手微微发颤，“能量湍流的衰减率从73%降到了11%，而且……你看光网的节点频率，和火星遗迹里的星轨钟完全同步！”
林烨没应声，注意力全落在星核原石的裂纹上。那些能量流正顺着光网的脉络，在裂纹深处凝结成细小的光点，像谁把打碎的星星重新串成了项链。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家族祠堂看到的“锻魂诀”拓本，开篇那句“以星为媒，以魂为引”被祖先圈了又圈，当时只当是故弄玄虚，此刻才懂——所谓“魂”，原是能量与阵法共振时的灵犀。
“把备用舱的‘月魄砂’传过来。”他对着通讯器喊道，同时屈指在“斗宿”符文旁补刻了个“牛宿”的弯钩。月魄砂是月球玄武岩的结晶，性阴柔，正好中和星核的暴烈。当银白色的砂粒顺着导管落在光网上，淡紫色的能量流瞬间泛起一层珍珠白的光晕，像给火焰裹了层薄冰。
“检测到新型能量场！”实习生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通讯器里挤出来，“频谱图……频谱图上有炎夏古文！‘自强不息’四个字在闪！”
林烨抬头时，正撞见光网中央浮出的篆字。月魄砂与星核能量交织的地方，“自强不息”四个字正随着能量流动缓缓旋转，笔画间溢出的星尘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像小时候爷爷教他练拳时按在他后心的掌心。
“原来陈老说的‘古法不是枷锁’，是这个意思。”苏瑶的投影蹲下身，指尖轻轻点在光网上的“自”字上，那里的能量流立刻分出一道支流，在她指尖凝成个小小的光球，“不是让我们死守阵图，是要把骨子里的东西，揉进宇宙的规矩里。”
星核原石的裂纹在此时突然合拢，淡紫色的能量流彻底被光网驯服，化作无数条细线钻进锻魂台的导管。林烨看着控制台跳红的参数瞬间转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是陈老留在基地的全息影像，不知何时被能量场激活了。
“小烨啊，”影像里的老人拄着拐杖，笑纹里还沾着月球的尘土，“当年给你那本《星槎要术》，不是让你学怎么开飞船，是让你记着，炎夏人走到哪，根就在哪。你看这星星，看着散，其实都按着规矩转呢……”
影像在能量波里渐渐模糊，林烨却突然明白过来。他拽过苏瑶的手，将她指尖的光球按在锻魂台的“乾位”，自己则按住“坤位”——两道能量流在星核中央碰撞，竟炸出一片小小的银河，那些星尘里，有地球的黄土，有月球的玄武岩，还有火星遗迹的碎石，在光网的牵引下，绕着“自强不息”四个字缓缓旋转。
“第24次校准，成功。”苏瑶的声音带着笑意，“能量转化率100%，而且……你看导管输出的能量脉冲，正好能驱动‘鹊桥’号的跃迁引擎。”
林烨望着星核原石里流转的光河，忽然想给远在地球的家族祠堂发段讯息。告诉他们，当年刻在祠堂梁柱上的“守正出新”，此刻正化作能量流，在银河系的某个角落，推着人类的星舰，往更远的地方去。
锻魂台的光网在此时渐渐隐去，只留下星核原石悬在半空，像一颗被重新点亮的星星。林烨摸出兜里的旧拓片，将它贴在锻魂台的壁上——陈老补的那个“斗”字，正好对着星核的中心，在能量余晖里，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