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的指尖抚过定星石的断面，星芒在她掌心流转，像握住了一捧碎掉的银河。三天前的爆炸余波还在第七象限回荡，陨石带里漂浮着“归墟号”的残骸，金属碎片上凝结的冰晶反射着冷光——那是林烨最后注入的灵能残留，带着熟悉的温润感，像他总放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
“队长，检测到陨石带边缘有能量反应。”通讯器里传来第三小队队员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频率和定星石完全吻合。”
苏瑶猛地抬头，定星石碎片突然剧烈震颤，断面的星芒汇成一道细线，指向陨石带深处。她抓起应急舱的磁悬浮靴，声音压得发紧：“坐标发给我，所有人原地待命。”
穿过漂浮的残骸时，苏瑶看见一块扭曲的舱门，上面还留着林烨刻的小记号——那是他独创的标记，像枚简化的太极图，阴眼处点了个歪歪扭扭的点。当年他说：“这是‘留一线’，凡事别做绝，给生机留个缝。”
能量反应的源头藏在一块足球场大的陨石背面。那里没有林烨的身影，只有一个半透明的能量茧，裹在陨石的裂缝里，定星石的碎片正往茧上飞，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茧内隐约能看见个人形轮廓，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个光点里都嵌着片段式的画面——
有昆仑山巅的雪，师父递来的那本《考工记》；有第一次驾驶“归墟号”时，林烨在控制台前画的星轨图；还有自己哭着说“怕学不会古法星算”时，他塞过来的桃花酒，酒瓶上贴着张便签：“醉了就不怕了，梦里老祖宗会教你。”
苏瑶的眼泪砸在能量茧上，瞬间被弹开。定星石碎片突然全部融入茧中，茧壁泛起柔和的白光，林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点模糊的回音，像隔着层水：“傻丫头，哭什么。”
她愣住，伸手去碰那层光壁，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你……”
“定星石的核心是‘生生不息’，老祖宗早说过，‘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茧内的轮廓动了动，像在抬手，“粒子流撞过来时，我把灵能全灌进了它的核心，本想同归于尽，没想到……”
白光突然大盛，苏瑶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能量茧已经散去，林烨半跪在陨石上，脸色苍白如纸，却冲着她笑，手里捏着半块修复好的定星石，上面的纹路比之前更亮，像有活水流淌。
“你看。”他举起定星石，星芒落在两人之间，“碎过一次，才知道哪里最结实。”
苏瑶冲过去抱住他，眼泪把他肩头的衣服洇湿一片。“那桃花酒……”
“没碎。”林烨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藏在逃生舱的恒温柜里，本来想等这次任务结束，陪你尝尝。”
远处的星轨在定星石的映照下缓缓转动，那些被修复的节点连在一起，像条发光的锁链，将第七象限的陨石带圈成个巨大的圆。苏瑶忽然想起林烨常念的那句古文：“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她抬头时，看见林烨正望着那圈星轨，指尖划过定星石：“你说，把这里改造成新的跃迁站怎么样？用定星石做核心，让它成为星际航线上的‘灯塔’。”
苏瑶点头，眼角的泪还没干，却笑了出来：“还要在旁边种棵桃树，等结果了，再酿新的桃花酒。”
定星石突然飞向空中，悬在陨石带的正中央，星芒化作无数细线，缠上周围的陨石。那些冰冷的岩石竟开始微微发热，表面裂开的缝隙里，钻出点点嫩绿的芽——那是林烨随身携带的昆仑冻土，里面藏着的草籽，在灵能的滋养下，竟在真空里发了芽。
“你看。”林烨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混着定星石的暖意，“老祖宗说的‘星火燎原’，从来都不是假话。”
远处的通讯器传来队员们的欢呼，苏瑶望着那株在真空中摇曳的草芽，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不是完美无缺的守护，而是碎过、痛过，仍能从余烬里，捧出下一簇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