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德对于自己弄不明白,或者搞不懂的事儿,总会有种淡淡的恐惧感。
因为就好像他能仗着道法,以及对于这个时代的‘先知先觉’,而占上很多便宜一样。
当他陷入其他人的优势局的时候,他怕是一样会被人吊成翘嘴!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什么在人情往来方面有多高天赋的家伙。
更别提经验了!
所以,他始终告诫自己,千万千万别跟那些个老阴比去玩手段。
玩不过!
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时代的高位之人。
否则,怎么天天总会有人在喊,老祖宗的智慧好像无穷无尽一样?
张元德甚至认为,但凡你开始下场,那其实就是你失败的开始了。
也不看看对手都是些什么人?
那都是能真正做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通过科举这个比高考还恐怖十万倍的玩意儿,一路考上来。
然后在封建时代的官场,这个制度并不健全,人治远高于法治的时代,一路拼杀上位的大佬!
这种人,对于人情世故,早已是信手拈来了。
他张元德凭什么在这方面跟人较量?
因此,当张元德发现自己似乎被嘉靖监视了。
还用的是一种连自己这个“修仙者”似乎都想不明白的手段时。
他最开始是紧张、惊骇,可闹腾过后……他就躺平了。
倒不是其他的,而是他忽然想到。
这其实跟上辈子的日子好像差不多啊!
上辈子的他。
手机、电脑都是联网的,稀里糊涂的授权了不知道多少软件后台权限、通信定位权限、话筒摄像头权限……
而这些东西,实际上就能把一个人的生活、工作以及各种隐私,全部监控起来。
真正做到比你自己还了解你!
可上辈子过了那么些年,自己不也习惯了,或者说认命了?
那这辈子继续被这么监视着,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日子该过照样过呗!
这一世,哪管什么洪水滔天,他只想修仙!
等到他修成正果,一个凡人皇帝又能如何?
又能把他怎样?
所以,现在是能苟则苟。
而狗……呸!
苟的最高境界就是——
直接躺平!
张元德这种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的做法。
多少让陈洪和陆柄有些看不过眼。
可张元德却云淡风轻地一摊手。
“二位,你们在朝臣家里安排的探子,真就每个都毫无破绽?”
“可以这么说,暴露的不知凡几!”
“无非是大家都看破不说破罢了!”
“那我这儿,其实也是一个意思!”
“陛下有手段能监视我一举一动,哪有如何?”
“反正没这手段的时候,你们也不会说我那新建的府上你们不安排探子了!”
“所以,反正都是被监视,那被什么手段监视,对于我来说,岂不都是无所谓?!”
还别说,张元德这个说法一出。
不仅陈洪和陆柄平静了,连吕芳这个害怕得最厉害的,也平静下来了。
对哦!
哪怕没有陛下今儿个表现出来的这些个看不懂的手段,难道他们之前就没被监视?
还不是一个鸟样!
陆柄和陈洪,最为大明嘉靖朝两大密探头子,他们比其他人更清楚,他们手里的‘监察系统’有多厉害!
尤其是对于张溶、张元德这样的“重点目标”!
可以说,锦衣卫和东厂真就随时随地能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而如今,不过是又冒出来个新的手段而已。
这么一想,确实心里舒坦多了。
张元德这边不仅自己想通了,还把在座的几位也给拉着想通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首先,这义诊的药钱,肯定是不缺了。
光是在场的陈洪、陆柄、吕芳三人,就足足捐了四万八千两银子!
加上嘉靖捐的两万,那就是六万八千两银子!
这用来采购药材,那可太多了!
其次,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大批锦衣卫、东厂的‘顾客’!
眼下这场地、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可没关系,不说张元德了,单单吕芳一人,就能搞定。
无非是让将作监安排点人过来跑一趟干点活儿而已。
开玩笑!
陛下亲自掏银子赞助,一个侯爷坐镇,还有锦衣卫、东厂支持的活儿。
将作监哪来的胆子拒绝?
解决完这两点之后,张元德看向了陆柄。
“陆指挥使,有笔买卖,怕是只能托付给你那锦衣卫了!”
“嗯?买卖?给老夫的?定北侯,你可莫要诓我!”
陆柄一听这话,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他今儿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好几回了。
这会儿听到张元德这么说,他条件反射一般的就觉着里头是个坑。
可张元德摆摆手道:“怎么就是诓你呢!”
“真是买卖!”
“帮着采购一下药材而已!”
张元德指了指桌面上这厚厚一沓银票道。
“你看,这厚厚一沓银票在这儿,看着倒是挺唬人的!”
“可这玩意儿只有换成了实实在在的药材,才是真的有用,否则就是一张纸!”
“但是,安国到京城,这么远的距离不说,去了之后还得大批采购合适的药材……”
“陆指挥使,你说,除了你们锦衣卫,谁能干?”
陆柄摸了摸下巴颏上的胡子,沉吟片刻,在众人那戏谑的眼神之中,终于憋不住了,嘎嘎直乐。
“哈哈哈哈,定北侯说的没错,这买卖,还真就咱们锦衣卫的汉子能干!”
“不过,既然是买卖,那咱们的利润在哪儿呢?”
“定北侯,这钱摆明了时能过明路的银钱,那老夫可不能亏待了下面人!”
“所以,说说吧,这买卖,咋做!?”
张元德眼见着吕芳义愤填膺的要说话,他反而抢先拦住道。
“想必京城之中绝对是有安国来的药商的!”
“他们多是在安国收药,然后自己组织人手一路贩运到京城来。”
“既如此,那就摸一摸他们在安国出货的价格还有京城售卖的价格!”
“到时候,我就按京城售卖的价格低一成找你们买!”
“而你们锦衣卫在当地用什么价格采买,然后运输路上是不是被山匪讹了过路费了,那就不是我的事儿了!”
“我这儿,只要药材品质、数量是对的,那就给钱!”
“对了,吕伯伯,从宫中给我调几个信得过、能管钱的内侍过来。”
“这儿的钱有陛下的,还有你们几位的,我总不能让我侯府的账房管这个吧!”
“到时候锦衣卫这边,陆指挥使也是直接跟吕伯伯的安排的账房拿钱,如何?”
在场三人对视一眼,重重一点头。
“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