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歙作为汉军的后起之秀,在讨伐隗嚣的时候初露锋芒,孤军深入数百里,并坚守孤城数月。如此战术大师早已预判了魏宏的预判,他就是利用魏宏的这种心理,才令汉军拆掉了西边的桥,让魏宏误以为汉军并未设伏。
当魏宏的部队全部进入剑阁腹地之后(今四川省广元市境内),来歙率领汉军从山腰之上一路冲下,直扑蜀军。
魏宏丝毫没有防备,再加上追击的时候早就把阵形拉散了,顷刻间被汉军杀的溃不成军。魏宏此时也管不了部队的死活,带着亲兵就向后逃窜。
剑阁三面环水,一面环山,仅有魏宏来时的一座小桥能够逃出,可一个小桥又哪里能同时过这么多人?无数蜀军被自己人挤的掉下桥被滚滚的清江河水冲走,更多的则是逃无可逃,做了汉军的俘虏。
魏宏来时的两万六千大军,仅有两千多逃出了剑阁,其他不是掉入河中喂了鱼鳖,便是成了汉军的俘虏。
魏宏刚逃出生天,惊魂未定之时,却迎面碰上了一直追在后面的盖延。
盖延比魏宏晚出发两天,却是一路加快了行军速度,再加上这半日魏宏等于没有进军,所以正好就在此时被盖延追上。
盖延见到魏宏的时候先是一愣,他还以为是魏宏知道了他追在后面,想给他来个回马枪。
可仔细一看,魏宏军一个个狼狈不堪,很多校尉头盔都没了,便知可能是被来歙击败逃回来了。
盖延立刻让汉军扑上去。
盖延一马当先,将魏宏斩于马下。
前后都有汉军,蜀军见无法逃脱,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蜀军留下佯装造桥的两千士卒也投降了汉军。
此战来歙使用围点打援之计,大破魏宏蜀军,斩首五千,俘虏两万。
可对于这两万俘虏,来歙、盖延二将倒是产生了很大的分歧。
盖延较为敦厚纯良,建议将战俘收编。
而来歙却说:“川蜀之地,和其他地方不同,川蜀之地,四面环山,较为闭塞,人员流动性不高,排外性比较强。我们如果把他们收编了,我怕会出现临阵倒戈之事。”
盖延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把他们放了?那他们再溜回去参军,岂不是对我军不利?”
来歙摇了摇头说:“不放。”
盖延这时才明白来歙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是都杀了?”
来歙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盖延说:“杀了不妥吧,这样不但会显得我汉军太过残暴,而且还会让蜀军同仇敌忾,这样我军后续的进攻就会加倍的困难。而且我朝征服蜀地之后,蜀地的百姓也会记恨我们的。”
来歙听完,陷入了沉默。
来歙在心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是啊,杀降,历史上只有两次,一次是秦武安君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另一次是楚霸王项羽坑杀秦军降卒。这两次虽然都短期的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可若是将目光放远来看,都深深的埋下了祸根。
如今又何尝不是?如果不杀,无论是放了,还是收编,都会有着不小的隐患。可杀了,虽然短时间能解决问题,但是放长远来看,绝对是埋下了祸根。
思索片刻后,来歙还是决定听从盖延的建议,将蜀军战俘缴械后全部放掉。
随后来歙便拨给盖延两万部队,让盖延的兵马都换上蜀军的军服,装作蜀军攻打围城的汉军。
环安见城西来的蜀军杀退了围城的汉军,以为是魏宏引军归来,便也出城相助。
哪知前面本来玩命逃跑的汉军突然停下步伐,向着环安扑来,而城下的蜀军也突然脱掉蜀军的军装,夹攻环安。
此时环安方才知道中了汉军的诡计,可是此时被马成和盖延的两方人马夹在城墙之下,想要再退回城中那已绝无可能。
一阵乱战,环安终于带领七八千士兵突出重围,汉军随即占领葭萌(今四川省广安市境内)。
环安被击败后,越想越气,认为自己丢了葭萌是汉军的诡计,于是派了一名擅长刺杀的门客去刺杀来歙。
这门客杀了一个汉军斥候,换上了斥候的军装混入了来歙大营,趁着夜深之时,跑到了来歙帅帐的后面,拿短刀划开了来歙的帐篷。
门客伸了个脑袋进去,看到帐篷中只有一人躺在床上,知道那定是来歙,于是将口子划大之后进了帐篷,一刀插在了来歙的胸口。
来歙惊醒,却没感觉到疼痛,可低头一看,一把刀已插在自己的胸口,血不住的往外涌。来歙是个儒将,功夫不好,只得大声呼救,卫兵进入帅帐后,乱刀将刺客砍死。
此时疼痛感方才传来。
来歙知道此时不能将短刀拔出,不然的话几个呼吸间自己就会没命,于是捂着伤口,让侍卫去请盖延和马成。
盖延和来歙在一座营寨之中,马成则在葭萌城中,盖延听说来歙遇刺,一路飞奔至来歙帅帐,看到来歙坐在帅案前,胸口插着一把短刀,血已经染红了来歙的身子,腹地痛哭,潸然泪下。
来歙强提着一口气说:“虎牙大将军岂可如此?如今我遇刺,殒命就在顷刻,叫你来是以国事相托,你岂可做如此女儿状?我虽然此时利刃加身,也可杀你!”
来歙知道马忠一时半刻赶不到帅帐,于是将下一步作战计划告诉了盖延,随后给刘秀写了一封绝笔信:
臣于深夜遭到刺客刺杀,被刺中了要害,自知活不过今夜。臣不在意我这身体,却只恨陛下交代给臣的伐蜀大计不能完成,有愧陛下重托。
扬武大将军马成心思缜密,深通兵法,性格稳重,可接替臣为西线主帅。
太中大夫段襄,有治国之才,为人正直,可以重用,望陛下考察。
另外臣知道臣的兄弟不肖,还望陛下多多敦促,陛下看得过眼就留他们在朝中,若是看不过眼就把他们发配的远远的,不然臣怕他们犯罪惹怒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