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瞳孔再度紧缩。
黎姥姥中毒,甚至出现了至少三种相格,按道理来说,已经是毒根深种,命在旦夕,居然从昏死中醒过来,居然还能动?
这眼神,很不对劲。
两人对视了大概几秒钟。
就连灰四爷都像是人一样直立起来,小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黎姥姥。
一声尖锐的吱吱,划破夜空。
罗彬猛然后退,要和床拉开距离。
黎姥姥骤地挺身而起,她本身伛偻身子竟然都打得笔直!
紧接着,她双臂抬起,前举,从床上飞扑而下!
黑漆漆的指甲,插向罗彬心口!
电光石火之间,罗彬骤然拔出一物,是那雷击栗木树心!
毫不犹豫,罗彬挥劈而出。
黎姥姥手臂被打中,发出刺啦声响,冒起一阵白烟。
她身体因为惯性,依旧撞向罗彬。
罗彬反应速度极快,同时闪身往右侧躲避。
砰的一声闷响,黎姥姥落地,滚至门槛的位置停下。
她身体不停地抽搐着,一头白发都根根倒立,嘴里不停地吐着唾沫。
灰四爷吱吱吱地尖叫,它没有靠近黎姥姥,只是停在罗彬腿旁。
“诈尸?”
罗彬心头突突直跳。
他见过的诈尸情景不多,黎姥姥这副模样,甚至不在他的认知之中。
是黎姥姥的一部分身体特征,让罗彬做出这个判断。
可明明,黎姥姥还是个活人啊!
对,她也没有化煞,身上没有细绒毛出现。
下一瞬,罗彬汗毛根根倒立。
黎姥姥眼下这状况,代表着所有中毒之人,都格外危险!
苗缈虽说不弱,浑身是蛊,但蛊面对尸,效果强吗?
只有镇物,才有最直接的功效。
这时,黑金蟾跳进院门,一跳一跳地继续靠近罗彬。
罗彬反应过来井水有毒的瞬间,直接就跑了,压根没管黑金蟾,蛊主明明之中和蛊有联系,它才能找到罗彬。
直至它到罗彬身旁,跳至肩头后才停下,安安静静,没有再咕咕叫出声。
罗彬往前几步,驻足在黎姥姥面前。
黎姥姥还在痉挛,抽搐,口吐白沫,完全吻合尸被雷击木击中后的状态。
可她脸上的毒伤相依旧在。
雷击栗木树心只是让她被克制了尸性,并未解毒!
“尸毒吗?”罗彬再度喃喃开口。
曾经张云溪就给过判断,他身上有尸毒,是尸毒造成了他的邪祟化。
虽说那一次张云溪判断错了,柜山的不是尸毒,是邪祟的某种命数,但眼下,黎姥姥十有八九,是中了尸毒才会未死而诈尸。
所有中了这种毒的人,都会诈尸!
一时间,罗彬已经不确定,是留在这里等张云溪和胡进,还是赶紧去和他们会合。
很快,罗彬还是镇定下来,没有离开这院子。
张云溪和胡进没事的。
吊脚楼里本身存储了很多水,也没有人来送水。
只要通知的及时,千苗寨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损伤,因为各家各户都会储水,不会现取现用。
将黎姥姥从地上搀扶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她倒立的头发披散下来,皱巴巴的脸显得十分狼狈,双眼虽然睁开,但依旧不省人事。
“吱吱!”灰四爷叫了一嗓子。
“嗯?”罗彬稍疑惑,随之道:“等会儿你再说一遍。”
他从怀中摸出来一张灰仙请灵符。
“吱吱吱!”灰四爷叫声变得高亢。
罗彬啪的一下,将符贴在左肩头。
灰四爷同时窜起身来,到了其左肩头,轻微的呕声,是一口血吐在了请灵符上!
瞬间,血迹浸没入符文笔迹中。
罗彬心头微凛。
血,也是这张符的步骤之一吗?
只不过,怎么不太对劲?
他并未感觉到和灰四爷出现先前那种莫名的联系,更没有感受到身体传来轻盈。
眉头紧皱,稍稍侧头看向灰四爷,灰四爷头抬起来了些,一双鼠眼直愣愣地瞅着他。
随后,灰四爷毛都炸了,支棱起来,抬起来一条腿,死命地抖个不停,还夹杂着一阵阵吱吱叫声,格外急促。
罗彬:“……”
符空有其形,却没有其效,这代表他失败了。
灰四爷绝对没说什么好话。
摘下肩头符,罗彬眉心都拧成了疙瘩,明明一模一样啊?难不成还有什么步骤没做?
难不成,要让灰四爷先吐血,然后再贴符?
啪的一声,罗彬再度将符纸贴在肩头,依旧毫无效果。
罗彬没有尝试了。
他知道,一定是哪儿出问题了。
怪不得胡杏没有更多的符,白巍也没有说画几张出来。
胡杏的资质不够,白巍相对来说那么强,他都无法补充符,充分说明了这符的难度……
他还是轻视了。
将符收回兜里。
灰四爷还在吱吱不断。
忽然,咕咕一声,他右肩上的黑金蟾,启唇,弹舌!
白影骤闪,灰四爷从罗彬肩头下来。
不过这一次,灰四爷没有到地上去,而是爬到了罗彬头顶。
滋的一声,是一股浓黄的液体喷出。
黑金蟾往下一跃,躲开了灰四爷的“手段”。
“吱吱吱!”灰四爷仿佛得胜将军,还在罗彬脑袋上抖了抖身子。
“不要再攻击灰四爷,它只是话多了一点儿,没有恶意。”罗彬收起思绪,沉声说。
黑金蟾再度一跃而起,落在罗彬肩膀上,它没有任何动作了。
院门口匆匆进来两道人影。
其一是张云溪,胡进紧随其身后。
无一例外,两人都面色紧绷。
“云溪先生。”罗彬和张云溪点头,随后又和胡进对视,算是打了招呼。
两人到了堂屋内,走至黎姥姥床畔。
“是尸毒……”罗彬快速解释刚才的过程。
“你怎么看?”张云溪问。
“移灵洞。”罗彬透着果断。
“八九不离十。”张云溪点头。
“那怎么解毒?应该不至于全寨都出事吧?这样一来,数量就太多了。”胡进不安道。
“不至于,等苗缈见到苗夷,他们会立马通知全寨。”罗彬话音刚落。
院门位置又来了两道人影。
月光映射下,那两人浑身湿漉漉的,皮肤暗惨,却密布着细密的红色绒毛。
他们身上的衣服极其古旧,不像是近代的,他们的动作也不算慢,直接朝着堂屋内走来。
院子的温度都仿佛骤降,冰凉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