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第一场春雪融化时,陈青山在二道白河的乱石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那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穿着冲锋衣,半边身子泡在河水里。最诡异的是他的右手——整条手臂呈现出青铜质感,五指扭曲成爪状,指甲缝里嵌着些暗红色的碎屑。陈青山用镇山剑挑开衣领,露出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黑龙纹身。
\"是黑龙会的人。\"小曼蹲下身,从尸体内袋摸出本防水笔记。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幅精细的青铜树素描,树干处标着七个红点,旁边日文批注被水浸得模糊不清,只认出\"复活祭品\"几个词。
雪貂突然窜上陈青山的肩头,冲着上游方向龇牙。三百米外的河湾处,两个同样装束的男人正在翻检背包,其中一人抬头时,左眼闪过金属的冷光。
\"别动。\"陈青山按住小曼,自己贴着石壁摸过去。河水的喧哗掩盖了脚步声,直到距离五十米时,那个金属眼突然转头——陈青山甩出的镇山钉已经钉入他的咽喉!
另一个日本人反应极快,掏出的却不是枪,而是一根青铜短杖。杖头镶嵌的玉石在阳光下泛着青光,与青铜门上的纹路如出一辙。陈青山挥剑格挡,金属相击的瞬间,短杖突然伸长,如活物般缠住镇山剑。
\"陈先生。\"日本人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牙齿,\"会长的礼物。\"他猛地拧动杖尾,青铜杖突然迸出刺目火花!陈青山侧头避过,剑锋顺势上挑,削掉对方半只耳朵。日本人吃痛后退,突然将短杖插入河水——整段河道顿时沸腾,无数气泡裹着青铜碎屑喷涌而出!
陈青山急忙后撤,还是被几滴液体溅到手臂。皮肤立刻传来灼烧感,泛起蛛网状的青纹。雪貂尖叫着扑向日本人面门,趁其手忙脚乱时,小曼的猎枪响了——霰弹轰在青铜杖上,炸得玉石四溅。
日本人发出非人的嚎叫,皮肤下的青筋如蚯蚓蠕动。他疯狂地抓挠被击中的胸口,每抓一下就有青铜碎屑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骨头。\"你们...坏了...仪式...\"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爆裂,化作一团青铜色烟雾消散在河风中。
回到林场小屋,陈青山用烧红的匕首烫灼手臂上的青纹。黑烟腾起时带着腐肉味,但皮肤下的异物感总算消退了些。小曼翻检着缴获的背包,里面除了压缩饼干,还有七枚骨针——每根针尾都刻着微型⊕符号。
\"他们在找青铜树的七个脉眼。\"她对照着笔记上的草图,\"看这个标记——天池北坡的新岛屿正好对应'天枢'位。\"
陈青山想起那日苏消失前的话:青铜树是锁,也是钥匙。他摩挲着镇山印上的裂痕,忽然发现印纽的七峰纹路与骨针排列完全一致。最奇怪的是,当他把骨针按相应位置摆在桌上时,针尖自动转向窗外——正对着天池方向!
夜幕降临时,两人摸到北坡最新出现的小岛。说是岛,其实是块突出的青铜柱,柱面刻满与青铜门相似的符文。陈青山刚把镇山印按上去,脚下的金属突然发烫!湖水剧烈翻腾,七个岛同时亮起青光,在空中交织成缩小版的青铜树虚影。
虚影持续了不到三秒,但足够陈青山看清——树梢第七根枝桠的投影,正指向长白山西侧的某片原始林。那是当地猎人口中的\"鬼林子\",连采参人都不敢深入。
\"明天进山。\"陈青山收起镇山印。转身时却没注意到,湖底的青铜树影并未完全消散,有缕青光正悄悄缠上他的影子...
第二天清晨,林场老赵急匆匆拍门:\"昨晚又有考察队进山!\"他递过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半块压缩饼干包装——生产日期是三天前,标签却是三十年前的军需品编号!更诡异的是包装上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青铜色。
鬼林子的树木扭曲得不像天然生长。两人跟着罗盘走了半小时,指针突然疯狂旋转。陈青山拔出镇山剑,剑身的七峰纹路微微发亮,指向不远处的地面——那里有块不起眼的青石板,板上凹痕与镇山印大小一致。
石板移开后露出向下的阶梯。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腐味,混着某种金属氧化的腥气。阶梯尽头是间圆形石室,中央矗立着棵两米高的青铜树模型,七个枝桠末端各连着条青铜链,锁链另一端没入墙壁。
\"是云顶天宫的微缩机关...\"小曼刚摸出相机,突然僵住——墙角蜷缩着三具尸体,都穿着七十年代的军装。最年轻的那个手里攥着本工作证,发黄的照片上赫然是年轻时的杨守诚!
陈青山翻开工作证内页,褪色的钢笔字写着:\"七链断,天宫现。⊕非门,乃牢也。\"突然,雪貂发出凄厉尖叫。青铜树模型无风自动,七条锁链哗啦作响。墙壁上的暗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穿橙色防寒服的身影——
\"终于见面了,陈先生。\"为首的男人摘下护目镜,右眼是浑浊的青铜色,\"我是第九代黑龙会长。\"他侧身展示暗室里的东西:七具年轻男女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每人胸口都插着根骨针,针尾的⊕符号正渗着青光。
\"现代科技真好。\"会长抚摸着其中一根青铜链,\"不用活祭也能提取镇山血脉。\"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七根骨针同时亮起,锁链上的符文逐一点亮。整间石室开始震动,头顶簌簌落下碎石。
小曼突然举枪射击,子弹击中会长手中的遥控器。爆裂的火花中,陈青山挥剑斩向最近的青铜链。金属相击的刹那,镇山剑突然变得滚烫,剑身的七峰纹路竟脱离剑体,在空中组成立体的山脉虚影!
会长惊呼一声:\"山魄显形?!\"他慌忙去抓另一根遥控器,却被突然崩断的青铜链抽中面门。失去束缚的年轻人纷纷倒地,他们胸口的骨针自动飞出,钉入青铜树模型的七个枝桠。
整棵模型树开始发光,七个枝桠如活物般扭动。会长挣扎着爬向暗门,却被自己的影子绊倒——那影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青铜色,正死死缠住他的脚踝!\"不...这是...\"他惊恐地看着陈青山脚下同样泛青的影子,\"你被标记了!\"
石室顶部轰然塌陷。陈青山护着小曼滚到角落,眼睁睁看着会长被坠落的青铜树模型砸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青铜枝桠竟如触手般扎进他体内,贪婪地吮吸着什么。等尘埃落定,原地只剩具覆盖着青铜斑块的干尸,表情凝固在极度惊恐的瞬间。
幸存的年轻人说,他们是地质大学的研究生,被\"科考队\"骗来采集样本。没人注意到,年纪最小的那个女生,锁骨处正浮现出若隐若现的七点红痣...
回程的车上,收音机播报着突发新闻:\"长白山西坡发生山体滑坡,露出疑似古代遗迹...\"陈青山望向后视镜,鬼林子上空隐约有七道青光直冲云霄,在夕阳下勾勒出巨大的青铜树轮廓。
雪貂突然立起耳朵。后座阴影里,陈青山的影子似乎比往常浓了些,边缘处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