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行猛地咳出一口血沫。
背后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敌人的火力弱了!
而且,枪声不对!
除了佣兵们的AK系列,还多了一种更清脆、更有节奏的点射声,从佣兵的后方传来!
“有援军!是自己人!”
龙天行用完好的那只手撑地,嘶吼道:“兄弟们!我们的人来了!给老子打!反击!反击!”
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化作滔天的战意。
第一组残存的队员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咆哮着从掩体后探出身,将愤怒的子弹射向敌人。
正面的反扑,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腹背受敌的佣兵部队,指挥系统被陈数一人搅得天翻地覆,阵线又被陆锦然小队撕扯得七零八落。
他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撤!快撤!”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溃败如同雪崩,一发不可收拾。
佣兵们丢下武器,转身就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战斗,已经演变成了一场追亡逐北的清剿。
陆锦然站起身,冷冷下令。
“自由射击,清理残敌,注意警戒!”
…………
枪声彻底平息。
山林间,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呜呜声,和伤员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二组警戒外围!一组救治伤员,清点人数!”
陆锦然的声音,将所有人从刚才那场血腥的幻觉中拉回现实。
更多的人则冲向龙天行和他那些幸存的弟兄,熟练地打开急救包,处理伤口。
“撑住!吗啡,快!”
“绷带!压住动脉!”
战场中央,尸体横七竖八,姿势扭曲。
陈数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身上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正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
肩膀的线条不再紧绷,微微下沉。
如果不是周围环绕着他亲手制造的地狱景象。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只是一个刚结束晨练的普通年轻人。
陆锦然的视线,无法从陈数身上移开。
龙天行被一名医疗兵从地上扶起。
后背的伤口已经做了紧急处理,剧痛让他脸色惨白如纸。
可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死死盯着陈数的背影。
哪怕是身为四段的武人,此刻却感觉到了威胁。
陈数终于动了。
他转过身,迎向众人复杂的目光,脸上没有半点战斗后的亢奋,也没有一丝杀戮后的愧疚。
平静得可怕。
陈数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早就知道,一旦自己全力出手,必然会是这个结果。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你……”
陆锦然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她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个问题太过苍白。
陈数没有给她问完的机会,直接打断了她。
“武王墓里的东西,不在这里。”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第九局的人,脑子都“嗡”地一下。
陆锦然瞳孔骤然收缩。
龙天行更是猛地抬头,不顾牵动背后的伤口,失声叫道。
“不可能!我们一直盯着他们,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转移!”
“他们有两拨人。”
陈数的声音不大,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这一队,只是诱饵,负责拖住你们,或者说,解决掉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佣兵的尸体,眼神里没有波澜。
“真正带着东西的另一伙人,在我们打起来的时候,已经从别的路走了。”
信息差。
致命的信息差。
陆锦然瞬间明白了。
她们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圈套。
对方用一支装备精良的佣兵部队作为弃子。
目的就是为了全歼龙天行的小队,顺便将可能出现的援军也一并拖死在这里。
而真正的目标,早就金蝉脱壳!
“草!”
一名年轻队员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
他们拼死拼活,死伤惨重,结果只是给别人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巨大的挫败感和愤怒,瞬间冲淡了对陈数的恐惧。
陆锦然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你怎么知道?”她紧紧盯着陈数,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我追过来的时候,碰巧发现了他们的另一条撤离路线。”
“路线很隐蔽,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
他的透视眼,在进入这片山区时,就已经将地下的复杂情况看了个大概。
除了这个打得热火朝天的正面战场。
他早就发现了另一条被刻意清理出来通往边境方向的隐秘小道。
上面还有新鲜的车辙印。
陆锦然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他是如何“碰巧发现”的。
追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
她立刻做出决断,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厉声下令。
“总部!总部!我是陆锦然!遭遇陷阱,目标已通过b计划路线转移,请求立刻锁定国境线dL-7区域,对方有至少两辆越野车,重复,请求立刻封锁dL-7区域!”
“我们必须马上出发!”
陆锦然咬着牙,“绝对不能让他们把国宝带出去!”
陈数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想要的节奏。
与其浪费时间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能打,不如用一个更紧迫的目标,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捆绑在一起。
只要他能持续展现出无可替代的价值。
这些聪明人,自然会把疑问和忌惮,暂时压在心底。
“滴——”
通讯器里传来总部收到指令的确认音。
嘈杂的电流声和急促的调度命令混杂在一起,但无法给陆锦然带来半点安心。
封锁线正在形成,但太慢了。
她很清楚,在对方这种精心策划的行动面前,常规的封锁拦截,成功率低得可怜。
“来不及的。”
陈数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像一盆冰水浇在陆锦然心头。
他看着dL-7区域的地图投影,那是从一个队员的战术平板上调出来的。
“这个山口,是典型的易守难攻地形,两侧都是峭壁,只有一条路。我们的大部队开过去,对方只要留下一两个人,几颗手雷,就能把我们堵死在外面至少十分钟。”
“十分钟,足够他们从容越境,消失在茫茫群山里。”
他的分析,冷静,精准,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