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床边的一小片天地,就连小桌上也放着一盏夜灯,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温暖的微光。
干燥的毛巾卷过湿润的发丝,不经意的触碰让王面的耳尖不受控地泛起了一片红晕。
徐栀的指尖带着薄薄的凉气,抚过发丝时总能引起他的颤栗。
徐栀见他的目光落在夜灯上便没再移开,忍不住开口调笑道,“你干嘛一直盯着它,难道是一眼就相中了。”
王面闻言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看它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亮了,想着要不要再换一个。”
“不行。”
话音刚落,徐栀就紧接着出声拒绝了他。
“这是你送我的,我不想换。”徐栀顿了顿,抬起眼睫,勾起一个清浅的笑,那模样就像是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而且,你居然在我看不见的时候送我,真不知道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王面眉眼弯起,清润的声音夹带着一丝笑意。
“因为我知道你需要,哪怕是看不见,只要让你知道这里有它在,你就会睡得踏实一些。”
徐栀擦拭的动作轻轻一顿,她没想到自己强装的没事居然早被王面看破。
那段陷入黑暗的日子是她这辈子的噩梦,她原本并不畏惧黑暗,可自从那次的封印事件过后,她对夜晚就产生了一丝恐惧。
甚至就连睡觉的习惯也变了。
原先有一丝光亮都不能入睡的她,现在需要开着夜灯才能安然入睡,否则就会彻夜无眠。
“阿栀?”察觉到身后的人似有异样,王面又叫了她一声。
“嗯。”徐栀轻嗯一声算是回应,她定了定心神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
“你最近是不是总趁着大家睡着了以后给偷偷自己开小灶?”
徐栀半开玩笑的说着,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嘶。”王面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阿栀,你能不能轻点儿,我可不想等老了的时候成为一个秃子,那样的话站在你身边也太丑了。”
闻言,徐栀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你还会秃吗?”
“我怎么不会秃了?”王面忍俊不禁,他靠着床边想要回头看去,却被徐栀掰正了脑袋。
“我还没擦干呢,你乱转什么。”
徐栀冰凉的手碰在他滚烫的面颊上,视线扫过他的脖后,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这个红色的胎记怎么感觉颜色又深了一些,难道这些印记还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愈加鲜艳不成。
突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王面的脖后,“王面,我发现你这个胎记的颜色又变红了些。”
王面微微歪头,“是吗,我没怎么注意,或许是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
徐栀愣愣地点了点头,“我听说过热胀冷缩,还没听说过颜色也能热深冷淡的呢。”
清冷的月光攀上枝头,照进窗框,停留在两人的身上听着他们的碎碎念叨。
清潭市。
高耸入云的跳楼机上坐满了兴致勃勃的游客,随着机器的攀升,兴奋的叫喊声逐渐变成了惊呼声,地面上的人群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终变成了一片黑点。
机器攀升到顶,开始了高空旋转,被绑在座椅上的人在钢绳的控制下开始转动起来,惊惧的声音逐渐被兴奋所取代,有的人甚至张开双臂拥抱风的形状。
忽然,机器嗖得一下开始降落,这毫无征兆的下降引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嗖——
高空过山车倏得冲向陡坡,而后又一个急刹停住,倒挂在半空的人们瞬间体验到了大脑充血的感觉,但下一秒,松开刹车的车身又急速回落循环,引得众人尖叫连连。
游乐园的隔壁,一家密室逃脱的主题馆却生意惨淡。
开在人流这么好的地段,依旧没有多少人愿意前来试玩,不是因为它做的太差,而是因为几乎没有人能从这里逃脱出去,久而久之,凶名传开后也没有人愿意来这里自取其辱。
但是外来游客除外,只是近来这段时间并不是旅游的高峰期,所以才会这样冷清。
白琪忍不住叹了口气,整个人顺势倒向一旁,“咱们都多久没开张了,馆长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你别穿着这身衣服靠过来,怪吓人的,我可不想晚上做噩梦的时候梦见你。”
白铮拍了拍她碰过的地方,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哥啊!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心疼我。”白琪不悦地蹙了蹙眉。
“你也知道我是你哥啊,那你还穿着这身衣服来吓我。”白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沾满薄灰的镜子上倒映出两个人影,一个穿着下人的粗布麻衫,一个装扮精致,红色盖头白色新娘服,头上精致的发包顺势旋转了九十度,露出了一张清丽的小脸。
“哥,你说这个月咱们的工资还能有着落嘛。”白琪还想着等发了工资就给他买生日礼物,谁承想都快月底了还没人来。
白铮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家妹妹这个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难道是最近看剧看多了脑子都秀逗了。
“馆长什么时候拖欠过咱们的工资,这话你也问得出口。”
白琪呆了呆,随即猛得点头。
“对啊!我一定是看剧看多了,居然把那些无良资本家带入咱们馆长了。”
“馆长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人,不仅人美心善,而且还很照顾我。”
白琪说着便嘿嘿地笑了起来,只是随后,一抹愁容却在她脸上浮现。
“哥,你说馆长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看病,她的腿应该能治好才对啊。”
“小琪,那是馆长的私事,你我没有资格过问。”白铮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真傻啊,我就是心疼。”白琪瞪了他一眼。
白铮无语的扫了她一眼,“你不是真傻,你只是从来没聪明过。”
“欸,你!”
白琪正要发飙,一个干净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
“你们两个别偷懒了,来人了,准备开始工作。”
她盯着监视屏唇角轻轻勾起,放下对讲机后伸了个懒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桌沿边,她的目光穿透窗户落在了虚无的空中。
“馆长,这些衣服都破了,咱们要不要再去买一些。”
周净宇敲了敲门后便直接推门而入,看着站在一旁发呆的馆长,他愣了一下。
女人回头扫过他手上的衣服,“那就干脆不穿了。”
“不穿!”他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这是不是有点有伤风化?”
女人挑了挑眉,“我只是让你们不穿衣服,没让你们去勾引玩家,怎么就有伤风化了。”
周净宇的俊脸上泛起一片红晕,“馆长,我知道最近主题馆的效益不好,是我考虑不周,我看这些破衣服还能再抵一段时间,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女人开口,他就跑没了影。
“真是的,也不知道帮我关下门。”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仔细看去还稍稍有些跛,就像是两条腿长短不一似的。
一阵风过。
有人轻巧的从外翻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女人跛着脚走到座椅前,冰冷的目光似淬了毒的寒冰直射来人。
男人叹了口气,眉心倏得锁紧,“你我之间一定要用这样敌对、冰冷的方式交谈吗?芷宁,我真的很想你。”
“滚。”女人低喝一声,眼里的决绝让他不敢再上前半步。
“你没有资格、也不配喊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听到我的名字,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舒芷宁举起拐杖重重地抵在了男人的喉结之上,“滚,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男人无奈只好朝窗户走去,就在他正要离开时,舒芷宁的声音再度传来。
“如果再有下次,我会直接报警。”
男人的心像是被火车狠狠碾过似的,钻出了一阵细碎的疼痛。
“还不滚!”
舒芷宁的怒喝让他有了动作,只是却不是离开,而是快步上前抱住了她。
他的双臂死死箍紧了舒芷宁的腰身,哪怕她不停地咒骂也不愿松开。
啪——
清脆的巴掌声和倒地的声音一同响起。
男人愣住了,他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舒芷宁,这番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人仿若有天壤之别,他的心口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过啃噬一般。
“芷宁,对不起,我......”
啪——
又是一巴掌。
舒芷宁强忍着眼泪,恶狠狠地瞪向他。
“从你选择相信他们的那一刻开始,你和我就已经不是同路人了,你现在这样死死的纠缠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
舒芷宁摆了摆手,“你想说什么我没兴趣听,我也不想听。请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