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微微一笑道:“这么多同窗都说我胡逸尘偷了薛同窗的怀表,可有人证物证?就因为薛同窗坐在我前面,我没见到他就给我定罪了?
某只是凡夫俗子,读书时并不能一心二用去留意旁人穿的是何种锦袍,带没带怀表一起。
污蔑、陷害、诽谤、诋毁,还有更可笑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一个人最后出藏书阁,这还不明显么?分明就是你偷拿的!”陆子安指着三郎道。
“胡同窗,昨日我进入藏书阁就见你坐在最后一排看书,我坐在你前面,怀表就放在桌上。看书小半个时辰后,我见大家都走了,我也起身还了书,但将怀表忘记在了书桌上。等我夜间发现怀表不在身上时,去了藏书阁查找,我坐过的书桌上空空如也,你在我后面出藏书阁,亮光闪闪的怀表自是你捡走了!”薛素羽这次倒是将前因后果说清楚了!
其时,授课毛夫子已到了讲堂外,见讲堂里闹哄哄的,他在门口听了半晌,已明白了大概。他驻足在门外,等待名列前茅的胡逸尘自辩清白。
毛夫子肯定胡逸尘是品行端正的好学子,不然绝成不了兰山长的女婿。他不信胡逸尘会偷拿同窗的怀表。
学生寒窗苦读的最终目的是考上功名后当官,当官自是为百姓作主。如若此时胡逸尘连自己的冤屈都不能洗净,他日又如何为百姓的冤假错案伸张正义,使得沉冤昭雪?
毛夫子站在门外静观其变。
三郎镇定问道:“薛同窗说你的怀表在藏书阁丢失,可有人为你作证你的怀表就放在书桌上?”
“这个……”薛素羽环视四周看热闹的同窗,希望有人出来指正。
“作证的人呢?”三郎平静问道,“刚才讲堂内不都在义愤填膺?不都在指责我偷了怀表么?我就在这里怎都不敢出言了?”
陆子安举了举手,眼神飘忽不定的道:“我能作证!素羽的怀表就放在书桌上!”
“哦——?陆同窗坐在藏书阁的何处?你是如何发现薛同窗的怀表就放在桌子上的?既然你看见了怀表在书桌上,莫不是见表起意,等薛同窗走后,你将怀表趁机偷走?”三郎瞥一眼陆子安问道。“君子当坦坦荡荡,陆同窗虚妄言是何品行?”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一脸不自然的陆子安,刚才就是他最大声的指责胡同窗,就似亲眼看见胡同窗偷拿怀表一般,胡同窗说得对,莫非是贼喊捉贼?
“我……我昨日没去藏书阁!”陆子安脖子一梗,“我虽然说没去藏书阁,但素羽的怀表在藏书阁遗失,你坐在他身后,你最后出藏书阁,不是你拿的是……是是谁?”
“薛同窗究竟有没有带怀表进入藏书阁都成谜,你一个连藏书阁都没去的人也能指证我了?”三郎盯着陆子安冷笑一声道。
“我自然带了怀表进藏书阁!”薛素羽看着三郎道,“胡同窗不愧是小三元,巧舌如簧令薛某佩服!你可敢让人搜身,若在你身上搜出了怀表又从何说起?”
三郎微微一笑道:“搜身?薛同窗可知搜身意味着我胡逸尘就是嫌疑犯?你信口雌黄搜身,我就得配合你搜身?
一块并不存在的怀表就能污蔑胡某,几个并不在场的人证跟着起哄就定了我的罪?真是可笑至极!
顾香令,我桌上的‘窃贼’二字乃你书写,你既给我定下窃贼一罪,就说明你证据确凿了,你且说说,我何时离开的藏书阁?离开藏书阁之前做了何事?离开藏书阁后又去了何处?”
顾香令瞧一眼众同窗都在等他答复,他能说他是嫉妒胡逸尘么?他还以为有人亲眼看见胡逸偷拿怀表呢!他去了藏书馆,看书还没一盏茶的时间,他的肚子疼,于是还了书,回了斋舍。
三郎如炬的目光又看向柳春潜道:“柳同窗刚才起哄让我归还薛同窗的怀表,问我可看得懂怀表?柳同窗又是在藏书阁的何处?是否亲眼所见是我拿了怀表?”
柳春潜脸一红道:“书院里都在传是你偷拿了薛同窗的怀表!总不可能大家都在冤枉你吧!”
“如此说来众同窗都是鹦鹉学舌人云亦云了?”三郎冷声讥讽道。
“我才没传胡同窗偷拿怀表的事!”喜欢饮酒的元遥集立即大声撇清。
“我也没有!”乔雪臣边研墨边大声道。
“谢某才不会人云亦云!”谢书乘一向不拉帮结派,他在书院和胡逸尘一样独来独往。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三郎冷冷一笑。“进入藏书阁自是为了看书,我坐在最后的角落里,最后离开藏书阁就成了嫌疑犯,不,不是嫌疑犯,是你们口中的窃贼!
薛素羽,你口口声声说怀表在藏书阁丢失,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仅凭猜测就污蔑我拿了你的怀表!
陆子安没去藏书阁也出来指证,顾香令、柳春潜你们也不过是人云亦云!
莫不是见了我农家出身的胡逸尘,带了怀表在身就想讹诈吧?那也太可笑了!”
“我说什么来着?明明就是你偷了怀表,现在倒还说成怀表是你的!”薛素羽闻言眼睛一亮,“胡逸尘你可知怀表是西洋来的?多少银子一块?凭你泥腿子出身也买得起怀表?再说你认识怀表吗?”他是带了怀表上学,怀表是他父亲的,见他考上了秀才,父亲将怀表送给他了!
三千两银子一块的怀表,他昨日遗失在藏书阁,思来想去只有坐在他后面的胡逸尘最后离开藏书阁,不是他还能是谁?他一早让书童在书院里散播消息,想用舆论压力迫使胡逸尘归还他的怀表。
刚才胡逸尘的一席话,让他觉得仅凭胡逸尘最后一个出藏书阁确实证据不足,他本丧气的以为怀表找不到了,胡逸尘的话又给了他希望!
西洋怀表都是一个样,胡逸尘又怎能证明他的怀表就是他的?没准是他拿了自己的怀表却说成是他胡逸尘的!
陆子安立即附和:“你胡逸尘也买得起怀表么?还不快快归还素羽的怀表!哼!有些道貌岸然的人啊!说话露馅了吧!农家人靠地里刨食过活,也买得起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