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孟逸然的行动
暮色将天边染成蜜糖色时，孟逸然站在致一科技的玻璃幕墙前，攥着U盘的手心沁出薄汗。淡紫色雪纺连衣裙被晚风吹起裙摆，她对着玻璃倒影理了理耳边碎发，深吸一口气推开旋转门。中央空调的冷气裹挟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前台大理石台面映出她略显局促的神情。
“您好，我是来……”她的声音比预想中颤抖，“我想找肖奈先生，关于《江湖谣》游戏配乐的事。”说着，将精心制作的音乐小样U盘放在台面上。前台小姐抬头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扫过U盘上贴着的“古风游戏配乐小样——孟逸然”标签，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电梯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时，孟逸然正盯着墙上的公司简介出神。肖奈穿着白衬衫，领口松开一颗纽扣，手里还握着未合上的笔记本电脑。他看到孟逸然时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礼貌的微笑：“孟同学？没想到你会来。”
“肖师兄好。”孟逸然的耳垂瞬间发烫。在校园里无数次幻想过的相遇场景，此刻却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举起U盘，声音不自觉拔高：“我这几天写了段配乐小样，觉得很适合《江湖谣》的风格，所以……”
“来会议室说吧。”肖奈侧身示意，余光瞥见她发白的指节。电梯上升时，孟逸然盯着楼层数字跳动，数到17时才惊觉自己一直在屏息。会议室的落地窗俯瞰着城市霓虹初上的夜景，肖奈将投影仪调试好，接过U盘插入电脑：“请坐。”
音箱里流淌出悠扬的笛声，紧接着是清脆的扬琴伴奏。孟逸然攥着裙摆，盯着肖奈专注的侧脸：“这段是游戏主城的背景音乐，我用了《清平调》的旋律框架，加入现代电子鼓点，想表现江湖的……”她突然顿住，因为肖奈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音乐结束时，空调的嗡鸣声显得格外刺耳。孟逸然咽了咽口水：“师兄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节奏太快了？我可以改！”
肖奈合上笔记本电脑，指尖交叠放在桌面上：“编曲很有新意，传统乐器和电子音效的融合处理得很好。”他顿了顿，“不过《江湖谣》的音乐方向已经确定，我们更侧重古典诗词的意境还原，需要音乐与剧情深度绑定。”
孟逸然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这几天熬夜查资料、反复修改旋律的场景，想起在琴房练到手指磨出水泡的夜晚。“我可以配合剧情！”她急切地说，“比如在比武场景用急促的鼓点，在感情戏加入箫声……”
“抱歉。”肖奈的声音很轻，却像块冰沉入水底，“目前的音乐创作由苏念老师主导，所有曲目都已经进入分镜适配阶段。”他注意到孟逸然瞬间黯淡的眼神，补充道：“你的才华值得更好的机会，或许其他游戏项目……”
“我能听听苏念老师的作品吗？”孟逸然突然打断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后，她慌忙解释：“我只是想学习一下，看看专业音乐人是怎么创作的。”她咬着下唇，想起曾经在音乐论坛上看到过苏念的作品分析帖，那些精妙的和弦编排让她彻夜难眠。
肖奈沉默了。窗外的霓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映得睫毛的阴影格外浓重。孟逸然以为他会拒绝，却听见他说：“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但具体交流要看苏念老师的时间。”
“真的吗？！”孟逸然猛地抬头，眼里重新燃起光亮。她突然想起包里还装着精心准备的曲谱手稿，翻找时不小心带落了手机。肖奈弯腰帮忙捡起，屏幕亮起的瞬间，锁屏照片映入眼帘——那是在校园歌手大赛后台，孟逸然抱着奖杯，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两人的指尖在手机外壳上交叠了半秒。孟逸然慌乱抽回手，手机“啪”地掉在地毯上。“对、对不起！”她蹲下身去捡，发梢扫过肖奈的手背。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心脏狂跳，想起大一新生晚会上，她唱完歌下台时险些摔倒，也是肖奈伸手扶住了她。
“没关系。”肖奈将手机重新递给她，起身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他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让助理送你回学校？”
孟逸然摇头，紧紧攥着U盘：“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铁就行。”她将U盘推回给肖奈，“师兄留着吧，就算不能用，也请您多提提意见。”转身时，她对着玻璃幕墙的倒影挤出微笑，直到电梯门完全闭合，才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落下来。
走出写字楼，晚风卷起满地银杏叶。孟逸然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三条未读消息，都是室友询问她面试结果。她盯着“面试”两个字苦笑，原来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求职。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最终只回了句“还在等消息”。
地铁站的玻璃穹顶下，来往行人步履匆匆。孟逸然靠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耳机里循环播放着自己的小样。曾经觉得完美的旋律，此刻却显得单薄无力。她想起肖奈评价时专注的眼神，想起他说起“苏念老师”时不自觉加重的语气，突然有些明白，有些差距不是努力就能弥补的。
手机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孟同学，我是肖奈助理。苏念老师同意明天下午三点在工作室见面，请查收地址。”孟逸然盯着屏幕，冰凉的泪珠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痕。她仰头看着地铁站的指示牌，深吸一口气走向换乘通道——至少，她离答案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