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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鸡岭山头向下几里路后,向东分成三条山梁,那就是三道梁。靠北的第一条北梁,蜿蜒曲长,有着十几里山路,才能到达有着原面很窄平原地,再向下走,那向北延伸的山头将南北距离拉长,使得原面积相应增大。因为这里有着较大的土地面积,使得这里形成了一个五六十户人家的大村庄,村庄处在面朝南的半圆形沟边上,人们就在这沟边,掏出蜂窝般的窑洞,一代又一代人,住在这窑洞里,繁衍生息。因村子里大多数人姓韩,所以人们叫他韩家庄。

他们的居住地,沿着沟边半圆形排开,借助沟沿高坎,打下窑洞,每两个或三个窑洞形成一个院落,多数人的院落,都用山沟里长着长刺的野枣树做的篱笆墙,只有少数家境殷实的东家,筑有高大的土围墙。在窑洞顶上,基本都有打麦场,一年收获的小麦都在这里打碾,入仓。庄稼人世代传承,盘踞在这窑洞里,养家度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看着与世无争,实际上身上有着道道枷锁,被管控着,束缚着。

这些村庄,看似与外界隔绝,但又有着大路和外界相连接,给人有一种想甩掉,又甩不掉的感觉。地方虽然偏远,交通不便,但仍接受着县、乡、村的管理,是一个似乎被自然抛弃,而又遗忘不了的角落。

韩家庄村东边,有一家庄院,在这山村里特别醒目。一排五个大窑洞 ,窑洞前边,高大的土围墙中间,伫立着三间青瓦房,旁边是一个能行走马车大门,有着几排金色大铆钉的木头门上,盖有小瓦房样的门楼,这便是韩兴旺的家。

韩兴旺因他在本族兄弟排行老九,并有给牲口以及人能看病的能耐,所以人们称他九先生。在三道梁上,他的名字不为人知,而九先生的名号却是人人知晓,户户明了。

九先生兄弟三个,老大韩兴仁,老三韩兴盛。九先生虽在兄弟中排行老二,却掌管着家里的一切事务,老大对他也是维诺是从。三兄弟们各有担待,日子过得还算顺当,他家的光景,在这个村庄里,让人羡慕、垂涎。

三兄弟分别住在三个窑洞里,那三间青瓦房,其中一间是九先生行医,卖药的去处,另两间是商铺,经营着杂货、烟酒、农副产品。毕竟山梁上,牲口较少,看病成了副业,主要经营着商店。假如谁让他上门给牲口看病,他的商店也就自然关门歇业,专去看病,必定看病来钱要快得多。

山里人,虽然没有文化,但对自己大名,那是十分的讲究。刚出生,自己的父母给起一个乳名,那就是猫呀,狗呀,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都有。而到了大名,那是要按辈分排坊来,尤其是男孩,不能乱了规矩。自己父母起不了,那就要请族里,肚子里有墨水的先生,按照这个家族里,同辈牌坊名字的第一字,连续起来。有人喊名字,别人就知道你的辈分,整个家族都遵循着这个规律。就像韩家兄弟一样,名字都在一个“兴”字上,这就是老一辈留下的,匡正同族每个人辈分的规矩。

鸡叫的声音,把人们从梦中叫醒,九先生的窑洞里,早早的亮起麻油灯光,因为要去县城采购药材,再给商店进点货物。远在山乡的他,急于赶路,养成早早起身的习惯,只见他起身向西边窑洞喊了一声“山娃,套车”说罢,又回屋准备出门的东西。

山娃在韩家拉着长工,他在牲口窑里应着声,也没有墨迹,没一会就摸着黑,拉出一匹马来,在院子的车上,熟练的给马搭上套绳,动作很娴熟,一会儿就准备齐整,便在九先生窑洞门口喊到:“九叔,准备好了,可以走了,还有要带的什么,你说一声。”

“好,今天采购的东西多,不用带啥,赶紧赶路,别耽搁时间。”九先生在窑中应道。因路途遥远,在城里还要进货、进药,所以天还没明,他们就得走上去往槐庆府的路。

九先生出门,也是精心准备一番,夜影里只见他头戴礼帽,又带着眼镜,身上背着背搭,一手拿着长烟锅袋,真是不失先生的身份。

走起路也是精神十足,到车前把车辕杆上挂的火葽拉过来,放在烟锅头上,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烟嘴里冒出青烟后,这才放开火葽,随即上了马车。随口问了一声:“土炮装好没?别忘了”

山娃回答道:“装好了,水和馍都带着,老规矩,又不是第一次出门。”马拉着车出了大门,山娃回头又将大门关上,便赶着马车上路了。走上大路,山娃脚下一跳,就坐在车辕上,马自行走在路的中央,山娃不用牵马缰,只手挥着鞭子就可,一副很神气的样子。

黎明前的黑暗,显得更暗,稍远处就看不见人影,东边不见曙光,马车上了路,院子的两条狗,前后来回跟着奔跑,不时的叫唤几声,就像提醒马要走好步子一样。黑夜的路上,看不见马车,却远远的看见火葽头上闪着火光,犹如一盏忽隐忽现的鬼火,在路上摇曳。马脖子的铃铛,叮当作响,告诉夜色里远方的行人,有车行走,结伴同行,又好像是招呼,黎明快点到来。

走过十里多地后,东边天边露出白色,天也渐渐的亮了,终于一轮红日在东边山顶露出圆脸,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光明来临,在马车上第一个显脸的人就是山娃,只见他黑脸大汉,浓眉大眼,身体很强壮,身上的老棉袄几处露着棉花,夜路太冷,他依旧穿在身上。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虽然人到中年,因没结过婚,人们把他还当小伙待。平常白天跟着老大老三干地里的庄稼活,晚上住在喂养牲口的窑洞,也就方便给牲口添草、喂料、饮水,还要抽空垫圈、起圈、干零活。九先生进城,他就跟着赶车,来回搬东西。

山娃看着天气晴朗,高兴的给九先生说道:“九叔,今天天空晴朗,出门办事,不受天气影响,适合赶路。”顺便把跟在旁边的狗,吆呼了一声,狗站着看了一下,明白人的意思,便掉头往回跑去,这狗真有灵性,天黑护着人,天亮就知道不需要它了。

九先生去掉礼帽,头伸出车棚,向外张望。天已放亮,九爷的长相,也映入眼帘,深墨色的眼镜,架在高跷的鼻梁上。实际上,在家平常戴老花镜,只是出门,打扮的要像一个先生的样子,而特意戴着墨镜来装饰,两副眼镜来回换着用。他取下眼镜,一对杏仁眼,显得炯炯有神,留着一撮山羊胡子,齐头短发,是当时流行的同款,脸塌陷下去,好像是几十天没有吃饭,饿的没了肌肉。虽然年纪仅仅五十多岁的他,看相貌显得老了许多。家里的田地,由大哥和三弟去耕种,还有山娃帮忙,他只管当好自己的先生,管好这个大家庭的钱袋,行使当家的权利就行。

九先生接着山娃的话说道:“天气不错,你把前几天上山采的药,切碎晒干没?天气好,别把药放霉了。”他出门也是担心自己的药材。

“九叔请放心,都收拾好了。”山娃回答道。这远离县城的三道梁,村庄稀疏,自然人烟也比较稀少,而早早赶着去县城的人,也是少之又少。野狼也是听到铃铛声,就远远地躲开,这些凶残的狼,也经不住赶车人带来独炮的惊吓。只有来回奔走的兔子和山鸡,在山路上乱窜外,山路上行走的马车,也显得很孤单。走出约二十多里,到了三梁合一的孤鸡岭的主路。

突然,行走的马停下,双蹄在地上乱刨,并嘶嘶长鸣起来,坐在车辕上的山娃,也吃了一惊,慌忙跳下车,拉住马的缰绳,向前观望着,寻找马受惊的原因。

坐在车内正在打盹的九先生,也被晃动的差点倒下身来,急忙喊着:“山娃,山娃,出什么事了?”平常可没有这样的现象发生。

山娃,看见远处路边,有三匹狼,在路边山崖下刨着土,一副发狂的样子。

“九叔,前边有狼,马受了惊吓,没事,我把狼赶走。”山娃回着话。

九先生撩起车前帘子,又探出戴着礼帽的头来,看着前边说道:“拉紧马缰绳,放一个土炮,把狼吓走就行了。”在这山路上 ,这样与狼相遇,已经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山娃便在车辕上挂着的包里,掏出核桃般大小圆球,上边有一个长长的捻子,又在车辕下取来火葽,把捻子点着,向狼那边抛去,土炮落在狼附近,“嗵”一声,正在刨土狼,听到炮声,以为是猎人的枪声,惊吓的四散逃走,站在远处,不甘心的回头张望,看见过来的马车,不得不放弃守候一夜的猎物慌忙逃串,眨眼间就消失在灌木丛中,山娃顺便掐灭火葽头,前边很快就到大道了,用不着火葽,节省着等到天黑再用。

车继续向前行走,经常在这唯一通向槐庆府的路上行走,山娃对路边情况很熟悉。心里想着,狼在那里刨土干什么呢?那里不是有个水窖嘛,他不由自主的,眼睛直盯着前边,车快走到狼刨土的附近,他就隐约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声,愈近声音愈明显。不好,是谁家孩子被狼叼到这里来了,他就给九先生说道:“九叔,谁家孩子被狼叼到这里,好像就在前边的窖里,我去看看。”

山娃把车停在水窖旁边,疾步跑到水窖前面,只见水窖周围,被狼刨出一个大缺口,比原来的直径大了一倍,孩子的哭声,正是从水窖里传出。

山娃呐喊着告诉九先生:“九叔,你快来看看,有个孩子在水窖里哭。”

听到山娃的呼声,九先生也急忙从车上下来,走了过来,只看见水窖里黑洞洞,别的什么也看不见,却清晰的听见孩子在水窖里,哭喊着叫着妈妈。

孩子怎么会在水窖里?这地方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半路也没人家,九先生心里泛起叽咕,细听了一下,给山娃说道:“听哭声好像是个小孩,这狼不会把孩子拖进水窖呀?这肯定是谁要害人,把人家娃拉来扔在水窖了。”他回头看着山娃问道:“你说这娃救还是不救?”

“看九叔说的,人命关天,怎能不救?何况还是个孩子?”三娃斩钉截铁的说。

“好,你去马车取绳来,下去把孩子救上来。”九先生指挥着,并向山娃发出了命令。

山娃取来了长绳,一头摔入窖里,一头让九先生握在手中,下了水窖。这水窖九先生和山娃都清楚,因为自己家就有,水窖深度一般两丈左右,窖筒直径不到三尺,窖筒上修有脚窝,可供人上下行走。为了蓄水量大,在水窖底部人为的修了直径超过六尺,高度也有着六尺高的葫芦形蓄水区。打水窖时,有梯子,供人上下行走,水窖落成后,就会去掉了梯子。所以,有水窖的人们心里都明白,掉在水窖里的人,不靠外界力量,自己是出不来的,九先生和山娃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山娃下到没了脚窝的时候,高声呐喊道:“九叔,拉紧绳,我要下去。”九先生拉紧绳索,山娃顺着绳索溜了下去,就落到窖底。

借着昏暗的光线,山娃看到,一个小女孩靠着窖壁站着,便对孩子说道:“孩子,别害怕,我救你出去。”把绳子绑在女孩的上腰,让她双手紧抓着绳子,低下头闭着眼,小心土流入眼睛。草草也照着所说的话,紧闭着双眼。

山娃向上喊了一声:“九叔,往上拉。”九先生用力的一点一点向上拉,孩子颤抖着抓住绳子,随着绳子的升起,身体向上飘去。

九先生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小女孩拉了上来。只见女孩满身是土,蓬头垢面,脸上的泥土被眼泪冲成道道泪痕,眼睛周围已被摸得五花六道,她睁着黑幽幽的眼睛,看着陌生人,眼里流露出惊恐的眼神。

九先生让孩子坐在一边,解开绳子,放入窖里,拉着绳子,让山娃爬了上来。

山娃从水窖爬出后,九先生取下车上装水的葫芦,倒了点水,准备给女孩洗把脸,谁知女孩急忙接过葫芦,大口的喝起水来。喝过水,洗把脸后,女孩露出白净的脸来。只见孩子嘴唇干裂,眼神里泛着泪花。九先生凝视了一会,看着女孩没有受伤。为了赶路,他给孩子把身上的土弹了弹,就把女孩抱上车,便带着女孩去往县城,车继续向前赶路。

九先生坐稳后,心中疑惑,就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你一个人怎么会到这里?又怎么掉在水窖里去了?”他不明白,就问道。

“大爷,我饿。”女孩没有回答问话,泪兮兮的向九先生说道。

九先生带着责备的口味说:“你看我是老糊涂了吧,娃在水窖里不知饿了几天了?山娃,把馍拿出来,快给孩子吃点。”山娃每次去槐庆府,要走多半天的路,都会准备着几个馒头,并带着水葫芦,就是防备路上饿了,好填补肚子。听见九先生的话,连忙取出两个馒头,连同水葫芦一同递给九先生。

九先生把馍递给女孩,女孩慌忙从手中接过,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看着孩子的吃相,九先生说道:“孩子,慢慢吃别噎着,吃一口馍再喝一口水。”他心里想,孩子饿坏了,估计几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只能给吃一个馒头,少喝点水,饥不猛食,渴不暴饮,会撑坏肚子的,九先生担心孩子会把持不住。

车在山路上行走,女孩吃完了一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九先生这才又问道:“孩子,你几岁了?叫什么?怎么掉在水窖里去了?”

孩子看着面前这个老人,给自己吃馍有给喝水的,不像是个坏人,就胆子大了起来,伸出手,露出四个指头说:“我四岁了,叫草草,跟妈妈一块走的。路上有狼,狼来咬我,我被跟我们一块走的人,扔进黑洞里,在下边土流下来,把我的眼睛都糊住了,我爬到靠墙才能睁开眼,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妈妈说来救我,怎么还不见妈妈来?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孩子断断续续的说着,她听妈妈说是狼,便记下这个可恶动物的名字。

“好,好,我这就带你去找妈妈。”九先生应着孩子的话,问别的,孩子只是摇头,回答不清,就连妈妈去了哪里,也说不清。

九先生看到孩子两只大大的眼睛,泛着纯净的目光,模样也很可爱,他已步入老年,没有孩子,对孩子有着特殊的好感,今天救到孩子,也是一个缘分。九先生盯着孩子看着,越发觉得可爱,便起了收养之心。

他对山娃说道:“山娃,你看这孩子挺乖的,我也没个孩子,遇到这孩子,算是个缘分,也是老天的恩赐,这个孩子我就收养了,今天救孩子的事,回去别说出去,回家就说是逃难的送养的,听明白了吗?”九先生常去县城,对外边事也知一二,川里闹荒也有两年了,到处都能看到逃难的,他也不想在窖里救孩子的事传出去,让人把孩子认走了,自己就会空欢喜一场。

山娃高声答应着:“九叔仁义,收养孩子就是施善心,这是好事,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咱养的孩子就和咱亲生的一样。”救了孩子,山娃心里也很高兴,在他心里这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

九先生看着草草说:“孩子,你叫草草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草草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老头,不知道他给自己起名是什么意思?她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直瞪瞪的看着他,她心里想,换了名字,妈妈找不到了怎么办?

九先生思量了半天,这老大的三个儿子叫金铃、金瓶、金财,女儿叫金玉、金簪,老三的三个女子叫金叶、金枝、金环。自己的女儿名字叫什么好呢?他斟酌好久才说:“叫金珠,韩金珠,这个名字富贵大气。”在他心里想,这孩子,一辈子绝对缺不了金银珠宝。用手摸着孩子的头说:“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金珠,你叫我大,喊大。”

在这饥饿干渴的路上,有人给吃一口,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不仅仅是好人,那就是恩人,至于喊什么都是应该的,她听话的连连喊着: “大…,大…。”孩子稚嫩的声音里,还没有明白“大”的含义,而在这叫声中,她的命运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车子一路颠簸向前,摇晃中,孩子吃饱后,有点迷糊,九先生怕碰着孩子,拉着孩子的手,让孩子坐在自己怀里,失去惊恐感,孩子在九先生的怀里安然的入睡了。

九先生抱着孩子在想,这一路上虽野狼出入,父母怎么能为了自己活命,把孩子丢进窖里?不管怎样,也不能丢了孩子,这样的父母,就是没有一点责任心。 回头又想,他们肯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天下没有这么狠心的妈,他长叹了一口气,唉,这就是命运呀。

差点丢掉性命的草草,在生活的激流中,被冲到一个陌生的岸边,这个岸边又给了她生的希望。就像是生命的种子,被水冲到有着泥土的地方,不管这片土地,是否贫瘠或肥沃,它都会生根发芽。受到惊吓、饥饿摧残的她,落到九先生的怀里,落到这个家庭,她生命的根,就在这里扎下了,她在这个未知的环境中生存了下来……

真是: 扔进深渊疑无命,绝境得救又逢生。

孤女命运如浮萍,霎时漂流异乡中。

太阳在东边山尖冉冉升起,张管家转过来见玉芝,只见她眼窝发黑,眼睛泛红,分明是没睡好,和哭过的痕迹。没等玉芝说话,张管家先开口了,他说道:“晚上没睡好吧,哎,这个王掌柜真不是个东西,一大早他人就走了。你女儿的事,他刚才说给我了,我很生气,把他骂了一通,我已让人去救你的女儿了,二十多里地,骑马来回也得一个时辰,你就耐心的等着,山里的路远就是这样,着急上火不顶用,只能等去的人回来,你就能见到孩子了,你就放心吧。”

听说去救孩子了,玉芝的眼泪就往外涌,心里稍有安慰,觉得有了盼头,只能等着,她双拳紧紧的握着,像是给女儿鼓着劲,希望她能等到救她的人。对着张管家,不知说什么好,就像犯了错误的孩子,手都觉得没处放了。

张管家看着玉芝的神情,安慰道:“你已经到了我们这里,就放心吧,虽然我们这里是山里,但我们这里人很实在不欺负人,当面是什么,背后还是什么,也不算计人。等老太太起来后,我就去给说明你的来意,看老太太和二老爷商议的情况后再做决定。老太太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为难你的,吃过早饭我就来叫你,你去洗洗,那个时候,救孩子的人也就应该回来了,你就能看到孩子了。”

玉芝点着头,算是应答,张管家出去安排事务去了,玉芝着急的心,有所缓解,便耐心的等着,心里充满着希望。

王掌柜,张善以及小蔡一行,终于赶到孤鸡岭。王掌柜领着大家来到了小草草藏身的那个水窖处,只见窖边被狼刨着大坑 ,却听不到下边有任何响声,王掌柜高声呐喊着:“草草,草草。”除了喊的回音,没有任何声音。

三个人趴在窖边,想听出点什么声来,什么也没有听到。小蔡说道:“你们看,孩子在就会答应,或者哭泣,现在没声音,肯定是时间太久,孩子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在窖里小孩能跑出来吗?窖下边不能长时间待,我打过水窖,时间长就会难受,气短,也许是下边没空气了,孩子就会缺氧窒息的。”张善误会了小菜的说法,又按照自己认知解释道。

小蔡说道:“不会的,这窖不深,狼刨着土,肯定空气会流动,可能是土流下去将孩子埋掉了。”

张善反驳说:“狼也是一点一点把土刨下去的,孩子能动,就埋不住,会不会是没吃饭饿昏了?”

“饿昏了,不就被埋住了?”小蔡应道,三人互相看看,得不到答案。

张善说道:“小蔡,下去看看,不就明白了,不用在上边瞎猜。”

“好,我踩着脚窝下去看看,够不着的时候,你再用绳子把我吊下去。”小菜应道。

张善说道:“为了保险,还是先把绳子拴在你腰里,我在上边拉着,小心踩空。”

小菜也点头答应,便把绳子绑在自己腰间,顺着窖口下去了,不一会,小菜自己踩着脚窝出来了。

没等到小蔡开口,张善急忙问道:“小蔡,你怎么自己上来了,看见孩子没?”

“什么也没有?肯定是被土埋掉了。”小蔡丧气的说,王掌柜听着顿时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你看清楚了没,你没下到底,下边又黑。”张善不放心,追问了一遍,他怕小蔡不愿下去说了谎,一个性命,怎么敢轻易的放弃?

“下边很亮堂,看的很清楚,不信你下去看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大土堆。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被土埋掉了,被埋很深,什么也没外露。”小蔡很认真,很肯定的说,三人都面面相觑。

“那你没下去刨刨,看看孩子是否还活着?”张善怨了小蔡一句。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这么长的时间,埋了还能活吗?在下边埋着,刨出来在上边你再去埋?要刨你下去刨去,为啥让我下去刨?”小蔡反驳道,他心里也不高兴,别以为自己是管家的儿子,就对我呼来唤去,我才不吃你那一套。

张善不服气,说道:“我就不信,能埋的啥都看不见?我下去看看。”说着把绳子拴在自己腰里,顺着窖口下去了,不一会也上来了。

王掌柜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脸上,希望能得到答案。只见张善摇摇头说:“就是什么都没有。”其实,张善也没下到底,只是和小蔡一样,半空中向下看,看的很仔细,只见下边又坑坑洼洼的好像被踩过一样,但又不确定,很快自己把自己否定了,荒山野岭谁会来这里,心中的疑惑也没说出来。想着,肯定是被埋掉了,被埋那么长时间,肯定也是没命了,就是刨出来也没意义了,他放弃去刨的想法,从窖里上来了。

小蔡斜眼看了一下张善,心里想,不相信人,自己怎么没下去刨去?又怕得罪人,心里的话没说出口。便给王掌柜说道:“事已如此,我只能回家实话实说,你们快赶路吧,骡子背上还驮着粮食,张善还要早点赶回来,不敢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小蔡说完,骑马便走,一个人回家报信去了。

王掌柜站起来对张善说道:“她命该如此,我有什么办法?走吧。”他心里却庆幸自己离开,要不然如何面对玉芝的责问?张善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想,穷人怎么这么命苦?小小生命就这样走到半路就没了,他摇摇头,跟着王掌柜赶路了。

张国良要吃早饭,就让管家把王掌柜和玉芝叫来,一起和母亲吃饭,顺便让母亲见见玉芝,再商量后边的事。张管家也把王掌柜已走的事告知他,并把玉芝等孩子的事说了,便吩咐张管家,等孩子回来,让玉芝和孩子一块吃饭,吃了饭再去见母亲,自己出去办事,就不等了。他和母亲吃过后就出去了,留下老太太,在屋里坐着等玉芝。

小蔡骑马飞奔回家,给张管家说清了去的情况。张管家叹了口气,只好过来给玉芝说明,玉芝听后,再也禁不住自己的难过,大声的哭了起来。张管家觉得玉芝失去女儿,心里难过是必然的,自己心情都一样,何况一个母亲,就让她哭哭难过,自己只好站在门外,等玉芝把自己的难过倾倒后,缓缓情绪,再去劝说。

老太太突然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女人的哭声,回头问身边的丫环:“小兰,大清早的谁在哭?去看看出什么事了。”小兰出门去了,老太太心里显出不快的神情,好端端的,大清早听到哭声,觉得晦气。在这张家堡里,只有老太太用着丫环,别的人都没有,老太太很要强,不是大儿子硬给她请丫环,她也不要,这就是老太太立的家规。

小兰随着哭声,来看到隔壁院子,只见张管家在,就上前说道:“张叔,谁在哭泣?哭声吵到老太太了,让过来问话。”说完转身走了。

张管家本来打算等把孩子接回来,稳住玉芝,利用吃饭间去见老太太,谁知这又起了变故,只好上前对玉芝说:“别难过了,事已如此,你就节哀吧,现在别哭了,老太太已经听见了,要问话,你现在就跟着我去见老太太吧。”

玉芝停了哭声,可不停的打着哭嗝,紧张的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去见老太太?”她心里想着女儿,又担心老太太会嫌弃她。

“顾不了那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丑媳妇就是要见公婆的,你去就对老太太实话实说,看老太太怎么处置?这就要看你的命运造化了。”

玉芝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张管家前去,进了大院的大门,张管家让玉芝在院子里等等,他进去给老太太说明了一切。停了一会儿,张管家在门口给玉芝,招招手让进去。

玉芝这才走进了老太太的窑洞,给老太太行了一礼,问了安。老太太坐在炕的中央,让玉芝坐在炕沿,给张管家摆摆手说:“你去忙吧,我们说说话。”又转过身给丫环说:“小兰,去倒碗水给她,”小兰急忙把水端到玉芝的面前。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玉芝,吃早饭时,儿子说领来一个媳妇让她看看怎么样,她挺期待的,刚又听管家说了刚来的女人,路上女儿出了事,心里有点不乐,先打算看看再说。她仔细观察一遍,看她长得还很端正,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挺中意的,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事情,刚才老管家说过了,事到如此,也没了办法,你就不要太难过了,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一样,你就节哀吧,有什么需求,你就给我说,我尽量满足你。”

玉芝抹了把眼泪说道:“对不起,我是失掉了女儿,只顾着哭自己的难过了,惊动了老太太,请你见谅,莫要怪罪。”她泪声说道。

老太太又问道;“你是哪里人?家里出了什么事?你为何能走到这里来?你说清楚点。”老太太要仔细打探清楚,她要给自己做儿媳妇,不能不明不白。

玉芝说道;“回老太太话,我姓郑名玉芝,家在秦川渭河北郑家川,川里闹旱灾、瘟疫,我领着女儿逃难出来,就想逃个活命,没想到我的女儿没能跟我逃出来,所以伤心的哭出声来。”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流。

“可怜的孩子,孩子是娘的心头肉,怎能不伤心?玉芝,听说川里闹旱灾,不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状况?你们那里严重吗?”老太太接着又问。

玉芝接着老太太的话说道:“你们住在这深山里不知道,我们那里可惨了。从前年就开始了,旱的没了收成,去年也是颗粒未收,勉强种到地里的种子,长不到两寸高,就旱死了,种子也没收回来。没了吃的,饿的没法的人晚上都去抢,土匪闹的更厉害,我们家还算有点余粮,不知道谁告知了土匪,他们晚上来抢,孩子他爸和来抢的土匪打了起来,被当场打死了。更可怕的是瘟疫,一个人染上,全家都要死光,有的家,人死在家里腐烂了,都没人埋。没啥吃,真是人吃人呀,得病死了的尸体被人吃了,病传的更快。我的公公染上了瘟疫,小女儿也染上了,还是公公把仅有的钱塞给我,让我带着大女儿去逃命,不要管家里了,我才逃了出来。村里能走动的都逃命去了,走在路上,倒在路边的尸首,随处都能碰到,乱狗撕扯,不敢去看。人都往北逃,说是北边山区有吃的,我也是路上遇到一个去往彬州的马车,才把女儿捎到槐庆府。在那里遇上王掌柜,他把我又领到这里。可怜我的女儿也没能跟我到这里,逃个活命,就丢在半路上了。”玉芝泪兮兮的说着,眼泪泉水一样往下流,她撩起衣襟,擦着眼泪。

“那就没人管呀?不是还有政府,还有地方官员呀。”老太太惊讶的听着,不敢相信是真的发生,这外边难道真乱的不成样子了?

“那些当官的人,都顾着自己,顾着官府,顾着队伍,谁管这些草民的死活呀?听我公公说,没啥吃还在打仗,还在抢地盘,尽管地里旱得成了红光地,还有人抢着占。路边死了的人,都不知道是被打死的?还是饿死的?”玉芝气愤的说道。

老太太听得吃惊,半晌说不出话来,叹气道:“天下乱了,乱了,要遭年馑了,这下不得了了,穷苦老百姓要遭殃了。你说咋没人管管呀?这不是有蒋委员长呀,他怎么就不管天下的老百姓的死活?他的部队还打啥仗?这人都死完了,抢下地盘有啥用?谁给种地纳粮,这人活一条命不容易,咋就不知道疼惜人?咋能乱成这个样子?”她不能理解,这些当官的是怎么想的?

玉芝说完自己的身世,又想到现在的处境,逃到这里,已没处可逃,只有求人了。她突然起身,双膝跪地,给老太太叩了三个头,说道:“我的亲人都没有了,今天能走到你面前,也算是我们有缘分,你就是我的亲人,我会把你当作我的亲娘一样伺候的,请你收留我吧。”玉芝见过二老爷,看见老太太也很开明,加之张家的财势,玉芝有心留下来,过了这个村,恐怕没有这样的店。

正说着话,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玉芝跪倒,并说了这样一番话来,老太太急忙说道:“小兰,快扶她起来。”小兰急忙扶起,让玉芝坐在炕沿上,听着她的遭遇,老太太心里十分同情,看她对女儿那份真挚的情感,老太太也觉得她是很有爱心,心底善良的人,对她有了几分好感。见她急于想得到一个答应的实心话,老太太也没什么异议,就顺嘴说道:“你也别着急,即来到这里,也就静下心来,失掉女儿,心里也不好受。把精神换换。俗话说的好:婚事不能忙,煎饭慢点尝。等老二回来,商量后给你答复。”他还没见儿子的话,不能冒然答应,更不能让人觉得,人家在难中,自己强迫人家做儿媳。

玉芝隐约中觉得,老太太对自己没什么排斥的心理,也就放下心来,也给老太太说道:“我年轻人,不能闲着,家里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就叫我,我啥都能做。”

老太太觉得玉芝很懂礼数,心里也暗暗喜欢。只说道:“没有什么事可做,小兰,让玉芝先去偏房住下,养养身体,吃饭就让和我一起吃,你给拿点布料,去给她做几件衣服。”老太太已明确表达了自己观点,小兰也就心领神会,转身领着玉芝去了偏房。玉芝走出了老太太的屋门,看着天空,就觉得女儿在空中看着她。走到偏房门口,玉芝只觉两腿发软,看到门前一个石礅,顺势就坐了下去。

小兰看到玉芝难过憔悴的样子,就对玉芝说道:“你坐在外边歇会,我去里边等你。”小兰就想让玉芝缓缓劲,丢了女儿,心里的难过可想而知,女人的心都是软的,小兰听了她的遭遇,心里也是很同情她。

玉芝对着小兰点点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小兰,觉得她挺善解人意,难怪老太太留她在身边。但她有自己的心事,很快又回到自己的世界。此时心里充满了自责,女儿的不幸,完全是自己造成的。自己逃出来了,却丢了女儿,这是多么自私的行为。她狠狠拧着自己的大腿,来惩罚自己的自私。看着老太太对自己没多大意见,很可能会留下当上太太,她缓缓的抬头看着远方,心里在问:草草,你能原谅妈妈的自私吗?

真是: 随波漂流在远山,失女悔恨心难安。

怨恨老天太绝情,斩断母爱在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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