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散尽的第三日,部落遗址中央裂开深渊。
地脉轰鸣中,万丈石碑破土而出,碑身刻满初代天帝的泣血遗言:
“山河烬,轮回启——
真正的天道,在人心。”
最后三字“在人心”却布满爪痕,仿佛被某种存在强行篡改。碑底渗出灰金黏液,黏液所及处,族人掌心麦田纹路急速枯萎,取而代之的是弑神图腾的烙印。
荧星扑向石碑哭喊,怀中的半枚燧火石器突然飞起,与深渊中升起的另一半石器拼合。
完整的石器炸裂,迸出九幽与凌烬的残识——
紫瞳与银焰在空中交锋,撕裂的却不是虚空,而是石碑表面!
“看清楚了!”九幽的狂笑震耳欲聋,“所谓‘人心’,不过是天道最卑劣的玩具!”
爪痕下的真实碑文显现:
“山河烬,轮回启——
真正的饲料,是人心。”
蒲公英之门缓缓地再次打开,那原本应该是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婴孩麦田,此刻却已被黑暗所笼罩,化为了一片恐怖的刑场。
在这片刑场上,无数燧火先民的虚影被牢牢地钉在黄金十字架上,他们的身体扭曲着,痛苦地挣扎着。暗物质锁链如同毒蛇一般,无情地穿透他们的胸腔,将他们体内的“人性光辉”一点一点地抽离出来,化作液态的能量,汇聚到刑场中央的祭坛之上。
祭坛上,一颗巨大的心脏悬浮在空中,它正是初代天帝的心脏。每一滴人性能量被吸入心脏,它就会膨胀一分,仿佛在贪婪地吞噬着这些来自众生的灵魂之力。
“这就是‘天道’的真相。”溟的虚影在烬生身后悄然显现,他的声音冰冷而沉重,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哀伤和绝望,“以众生的情魄为食,这就是所谓的‘天道’。”
祭坛旁堆砌着无数燧火石器,每块石器都刻着部落族人的名字。
荧星的名字石突然飞起,化为铡刀斩向麦田中的婴孩!
“不要——”烬生徒手抓住石铡,掌骨碎裂声中被钉上刑架。
她的血滴入祭坛,初代天帝心脏骤然搏动:
咚!
声波扫过万界,所有蒲公英寄生的位面,婴孩同时停止啼哭,瞳孔化为灰金色。
溟的紫瞳流出血泪。
他点燃灰金魂火,却不是焚向祭坛,而是裹住九幽残识:“这一局,我认输……”
火焰中,九幽的尖啸化为悲鸣:“你竟敢背叛自己?!”
溟的最后一缕残魂没入烬生心口:“去告诉天道……饲料,也会噎死饕餮。”
钉住烬生的暗物质锁链突然软化——
锁链表面浮现荧星用血绘制的涂鸦:歪扭的太阳哭花了脸,简笔小鸟折断了翅膀。
涂鸦如瘟疫蔓延,黄金刑架长出绒毛,弑神图腾蜕变为婴孩掌印。麦田中的先民虚影集体转头,被抽离的人性光辉逆流回胸腔!
“人心不是饲料。”烬生挣断锁链,“是焚天的火种!”
初代天帝心脏暴怒,祭坛伸出亿万血管刺向万界。
烬生却冲向石碑,将染血的掌心按在“饲料”二字上——
部落里那些幸存下来的族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手,仿佛是在进行一场庄严而神圣的仪式。他们的掌心都有着独特的麦田纹路,这些纹路此刻竟然渗出了淡淡的绿光,宛如生命的气息在流动。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地方,无数的蒲公英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一般,同时绽放出了洁白的花朵。这些蒲公英的花瓣随风飘散,仿佛是一场绿色的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大地上。
而那些从族人们掌心渗出的绿光,宛如被一股神秘力量所牵引,它们仿佛能感受到蒲公英的召唤,如流星赶月般迅速汇聚成了一股强大的洪流。这股洪流气势磅礴,犹如绿色的闪电划破长空,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径直冲向那块神秘的石碑。
当绿光洪流与石碑轰然相撞的瞬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空间都似乎为之震颤。然而,令人惊奇的是,石碑上原本泣血的文字竟然像是被水洗刷过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不见。
随着旧文字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由亿万婴孩掌印拼合而成的全新文字。这些文字闪耀着绿色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和力量。它们在石碑上排列成一行行整齐的字句,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山河新,轮回熄——真正的天道,是不要天道。””
这行新的文字在石碑上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在向世人宣告着一个全新的真理。
天帝心脏在嘶吼中龟裂,麦田刑场崩解为蒲公英海。
被释放的燧火先民虚影抱起刑场婴孩,哼唱着那首摇篮曲走向万界。他们的身躯化为星光,修补着曾被天帝吞噬的位面裂痕。
荧星蹒跚走到烬生面前,将额头贴在她染血的掌心。
女婴的双眼清澈见底,倒映着不再有石碑的夜空。
“最温柔的终局,没有神谕,没有碑文,只有蒲公英掠过麦田时,凡人不再抬头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