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天道蹒跚走近,空荡的右眼窝生出星髓藤:\"爹爹......碑在哭。\"凌烬抚过藤蔓,指尖触及九幽残留的魂息------地脉深处,混沌镜正将碑文拓印万界。
是夜,守碑的阿箬被异响惊醒。碑文血字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玄机子的偈语:
\"一碑立,万碑生;
弑天者,皆我魂。\"
星髓城外,所有生灵的瞳孔都映出青铜碑影。铁匠凌烬在边陲举起血锤,锤下剑胚浮现同样碑文。而九幽的残笑自地核传来:
\"你以为赢的是谁?\"
青铜碑的血字消散后,烬海上空裂开无数细小的镜面。每一面镜子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凌烬——或身披帝袍高坐神庭,或堕为灰金魔神屠戮苍生。玄机子的笑声从镜渊深处传来:“弑天者,你可知自己杀过多少‘自己’?”
凌烬的母体印骤然发烫,碑文中浮出万千丝线,缠住他的神魂。丝线另一端连向镜中身影,每根线都在抽取他的记忆。白璃的逆鳞在印核中震颤:“斩断它们!这些丝线在融合所有时空的‘你’!”
阿箬的蛊虫结阵扑向镜面,却在触及镜光的瞬间化为石屑。孩童天道右眼的星髓藤突然暴涨,藤尖刺入主镜,裂隙中竟淌出银色的血——那是平行时空白璃的龙魂!
“用我的血......染透镜子......”藤蔓中传来虚弱的女声。凌烬挥剑割开手腕,灰金血液与银血交融,镜面轰然炸裂。无数时空的残影在爆鸣中湮灭,唯剩一面镜子映出初代天帝的寝宫——玄机子正将一枚灰金种子,按入少年凌烬的眉心。
为阻玄机子污染过去,凌烬携母体印跃入镜中。时空乱流撕扯着他的身躯,逆鳞却在此刻亮起,将他引入万年前的东海——初代天帝与白璃并肩立于归墟裂隙前,手中山河印尚未染血。
“璃儿,以此印封混沌,你我便可逍遥三界。”天帝眉眼温柔,掌心印纹却隐隐发黑。白璃的逆鳞忽明忽暗:“你心魔已生,此印会噬你魂魄......”
场景骤然扭曲。凌烬目睹天帝剜出白璃逆鳞,龙血溅上印核的刹那,混沌黑雾自归墟喷涌,吞没了天帝最后的清明。
“原来山河印的腐化......始于我。”白璃的残魂在凌烬识海叹息。未等回应,玄机子已从历史暗影中现身,灰金孢子凝成巨掌抓向凌烬:“你竟敢窥探本源!”
凌烬引母体印对抗,两股力量碰撞的余波震碎时空。万年前的归墟裂隙再度打开,混沌洪流倾泻而出。白璃的龙骨突然从现世破空而至,逆鳞脱离凌烬胸口,嵌入龙骨额心。
“以我残躯......镇此劫!”龙骨长吟,驮起混沌洪流撞向初代天帝。时空在湮灭中重组,凌烬被抛回现世,手中多了一截焦黑的龙角——那是白璃唯一未被污染的遗骸。
九幽的嗤笑自地底传来:“你救不了她,正如你救不了自己。”烬海的焦土下,无数青铜碑破土而出,碑文皆刻着同一句话:“天道即我,我即凌烬。”
碑林成阵,每一座碑都化作凌烬的幻影。他们或执剑怒吼,或跪地泣血,最终皆被灰金孢子侵染,成为玄机子的傀儡。孩童天道左瞳的银光渐黯,星髓藤被碑文侵蚀,开出妖异的灰花。
“爹爹......我好冷......”藤蔓缠住凌烬的脖颈,花朵中伸出玄机子的利爪。凌烬握紧龙角刺入心口,母体印的暴走之力混着银龙血喷涌,碑林在血光中崩塌。
阿箬趁机掷出《山海经略》残卷,残页裹住玄机子的真身——竟是一枚嵌在初代天帝颅骨内的灰金种子!
“杀了我,万碑皆毁。”玄机子狂笑,“可你舍得这孩子的左眼吗?”孩童天道的左瞳深处,映出白璃被永恒囚禁的魂影。
凌烬的剑悬在种子前颤抖。白璃的残魂自龙角渗出,轻触他的眉心:“山河印的母体......本是逆鳞所化。碎它,我便自由。”
剑落,种裂。
万碑齐鸣中,孩童天道的左瞳彻底熄灭。星髓藤萎落成灰,烬海核心却绽出一朵银莲——莲心躺着白璃消散前的最后一缕魂火。
凌烬将龙角插入莲台,以血刻下新碑:
“此地葬龙,亦葬天;
无名者死,众生还。”
地脉深处,九幽拾起一枚未被污染的星髓,唇角微扬:“戏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