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孕期注射胰岛素的事,只有郑岩能回答一二。
“能注射,你们嫂子怀二胎的时候,血糖就高,天天戳手指测血糖,吃得也素,隔三差五就要打胰岛素。怎么,你觉得有问题?”
谈迦把自己的梦再次描述一遍,说:“撞墙那一下应该不至于导致死亡,但死者当时连喊救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要说是凶手在我梦见之前就对死者实施了更残忍的暴力行为,也不像,死者身上没有更多的伤口和血。更像是——”
“严重低血糖。”
说到低血糖,郑岩又有经验可说:“胰岛素抵抗的人,有可能出现低血糖症状,打多了胰岛素的人,也会出现低血糖。你觉得死者的死因会是这二者之一?”
她点头:“我记得在哪儿看见过胰岛素杀人的案件。”
上网查了查,跳出来大量相关事件。
“看看,网上说注射过量胰岛素,是很‘时髦’的杀人和自杀方式,血糖迅速降低,引发休克直至死亡,通常只需要十几分钟至几个小时,不用见血,难以察觉真正死因,如果受害者本来就是胰岛素依赖性糖尿病患者的话,还能往意外上解释,简直天衣无缝。”
她觉得凶手杀人之前,或许给死者注射了过量的胰岛素,才会让死者毫无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凶手殴打。
但有个矛盾的地方——
“如果死者的死因是注射了过量胰岛素,凶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殴打死者?死者身上有了伤口,会被认定为非自然死亡吧,就像现在,我们跟着一查,很容易就能查到凶手身上。”
郑岩:“有一个可能。”
她脑子灵光一闪,快速接上:“overkill。”
“对,过度杀戮。凶手在使用一种杀人方式杀害了死者之后,还会用别的办法继续对死者尸体进行破坏。比如下了毒,还要砍人,最后还要放火烧。一般这种情况,凶手对死者怀有很强烈的仇恨心态。”
谈迦想到梦里最后的片段,凶手碾着死者的肚子,了然道:“死者的孩子恐怕有问题。”
小陈:“虽然你们分析得很高大上,但这个结论很熟悉啊,死者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她丈夫被头上的绿帽子气得理智出走,对老婆痛下杀手。这种感情纠纷导致的刑事案件多得很。如果死者丈夫真的就是凶手的话。”
郑岩:“那就去问问死者的丈夫,看是不是我们猜得这么简单。”
死者邹雨萱和丈夫黄译林的家,就在半岛花园一栋四单元九楼。
他们顺利到了九楼,敲响了她家的门。
好在是周末,有人在家。
里面的人先是警惕地问了句是谁,小陈就装作是调查某起诈骗洗钱案的派出所民警,把故事编得十分真实,要求邹雨萱出来接受审问。
又过了好一会儿,敲门都敲了三回了,门才开。
门后的男人长得瘦削,穿着件白衬衫,隔着门缝看他们,满脸都是谨慎。
看见他们出示的证件后,才松了口气,把门完全打开,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骗子。刚才你们说是谁被诈骗了?”
“刘玉琳,她交代出了邹雨萱这个名字,说她们之前有过接触,我们怀疑邹雨萱也是被诈骗的一员,麻烦让她出来一下。”
黄译林第一反应是否认:“不可能,我老婆从来不信诈骗的话术,她用的都是我的卡,我也没收到卡里扣钱的信息。”
小陈也做出怀疑的样子:“那为什么刘玉琳会专门提起你老婆?”
“我哪儿知道,我连这个名字都没怎么听见过。会不会是你们找错人了?”
“怎么可能,我们核实过,在临益中学就读过的邹雨萱,长头发,已婚,丈夫姓黄,住在半岛花园一栋四单元九楼,还有个尾号0109的电话号码,不是吗?”
黄译林说不出否认的话了,小陈打开随身携带的记录本,用笔头敲敲本子边缘,说:“让你老婆自己出来接受询问。”
“可是我老婆她不在,”黄译林皱着眉,“她昨天就回娘家了,说要明晚才回来。”
拐角处的谈迦和郑岩同频挑眉。
小陈疑惑地看着他:“这么巧?你不会是在包庇吧?我跟你说,这起诈骗案涉及境外洗钱团伙,每个被提起的人,不是被诈骗过大量钱财,就是协助团伙诈骗过别人……”
“她真不在,”黄译林拉开门让给他往里看,“而且她也不可能涉及诈骗,她不是那种人。”
“那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尽快回来接受询问。”
黄译林犹豫了下,小陈都以为他要露出蛛丝马迹了,结果他只是不悦地掏出手机,边拨打电话边说:“我都说了她不可能和诈骗有关,我老婆怀着孕呢,不可能立马赶回来,你直接在电话里问吧。”
敢这么理直气壮,难道邹雨萱不是死者,还是说他对邹雨萱的死不知情?
电话拨出去,黄译林耐心等着对面接通,但嘟嘟声响了一阵,直接自动挂断了。
他皱了下眉,看一眼手机屏幕,等了三秒没等到对面回拨,于是又重新拨出去。
这次还是没人接,黄译林似乎很担心,没空管门口的警察,换了个号码打过去,这次终于有人接了。
“妈,是我,译林。萱萱在家吗?什么,不在?”他的音量拔高,满脸的焦急,“她去哪儿了?我打她电话也没人接。你说什么,她昨晚就回来了?不可能,她跟我说明晚才回来,她没回家!”
小陈观察着他焦急慌张的反应,看起来挺真实,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演的。
“你老婆这时候不见了?还说没关系,刚查到她身上她就跑了!”小陈故作严肃质疑。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黄译林看起来很茫然,但捏着手机想了想,又拨通另外的电话,还焦急说,“但我还是认为她不可能和什么诈骗洗钱有关系,她怀着孕!我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
说完急急忙忙和一群人通话,问起邹雨萱是否和其中的人见过面,是不是在谁家里。
得到的回答都不是想要的。
黄译林脸都白了,额头冒虚汗,抓着小陈的胳膊说:“我老婆不见了!是不是就因为什么洗钱团伙也以为她有问题,盯上她了?她还怀着孕,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我要报警,你们帮忙查一查她在哪儿,把她找出来!”